“怎么不行了?”李沉刚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好,冷不丁听她这么一句,他一头雾水。
李彤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孩子三观未定,只觉得这也对那也对,摇摇摆摆地。她独立惯了,看班里的男生总觉得他们宝宝男,又娇气又爱捣蛋,私下里更是多有不堪——比如她知道有男生私下里议论哪个女生身材好,又或者男生们经常会买本篮球杂志然后撕下杂志中页的泳装美女图。
桑思迪和梁丹到底影响了她。小孩子总是这样,你以为她不懂,大肆地议论着,可实际上他们会把这些议论记在心里,听进一句“男的不行”,李彤彤深以为然,喊着喊着便要找些证据,她心血来chao地在李沉的手机里找蛛丝马迹,结果找到一堆毛茸茸,又不肯承认自个儿过分,这会儿莫名地喊口号,看得李沉莫名其妙。
“你有病吧?”李沉洗了把脸本打算补一觉,被李彤彤这一搅,又爬起来和她聊天。李彤彤说她班里的男生私下里论女生身材又或者拿女生某些部位开玩笑,可那些人和他有关吗?凭啥他也被骂?李沉莫名其妙。
“我没骂你,”在李彤彤眼里李沉是单独于男女之外的种类,这会儿才意识到她把李沉也说进去了,她皱皱眉,解释一句。
“你们班男的不行为啥我也被骂?”李沉泛着困,眼眯着问她:“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以后看见狗和每条狗去吵架?”
我被狗咬我为什么要和狗吵架?李沉的比喻就挺奇妙,李彤彤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一时愣住。
“狮狮呢?”李沉又问她。李彤彤和宣狮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会儿她骂一句不也把宣狮给骂进去了。
“狮狮不一样,”李彤彤嘟起了嘴,说宣狮要明年就出国读大学去了,不算在里边。
你这分类还真薛定谔,李沉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道李彤彤临近中考压力大,说了几句便睡觉去了。
我真没骂你,看李沉沾床就睡,李彤彤心里暗暗地解释一句。他其实很累,李彤彤知道李沉的日程表,从11月开始就到处赶行程全国各地飞根本没停过,他上车的时候脸几乎是惨白惨白,嘴唇都失了色,一路上哈欠连连他说是昨晚录太迟了,可当真只是昨天一晚没睡吗?
李彤彤没问,问了他也不会说,很多时候她从桑思迪和梁丹那儿知晓他情况,知晓他几天没睡,知晓他哪一天饭没吃……赶行程赶得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吃饭睡觉的时间,但这些李沉从不会说。
话从口出却化成了刀,李彤彤拍拍自个儿的嘴,后悔刚才的话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怨什么,只是学着样模仿着,然而这种抱怨伤到了李沉身上——他会非常在意吗?他会不会生气?
李彤彤想东想西一时烦乱,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小时候刚去国都那会儿,李沉来夏令营找她跟她说读书最好的时候,那时的李沉没比她大几岁,坐在天台上把玩着打火机,火焰明明暗暗,他的神色格外深沉……李彤彤想着想着,突然间就想哭了。
李沉一觉睡到傍晚,一睁眼看见李彤彤坐他床边当沉思者愣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毛病?”他当真觉得李彤彤不太对劲,摸摸她额头怀疑她发烧。
“对不起,”李彤彤抽抽鼻子,道了声歉。
李沉:“???”就挺莫名其妙的。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李沉和李彤彤照例去舅舅家。李莹莹和她先生也在,看见李沉回来她笑得开心,就是挺着8个月的大肚子行动有些不便,没走几步不得不撑会腰,惊得李沉赶紧去扶。
“没什么事,你侄女健康着呢,”李莹莹隔着羊绒衫摸了摸肚子,跟李沉聊着天。
“确定是女孩了?”听说是侄女,李沉挺惊喜。
“嗯,我女儿胖乎乎的,”郑同书扶着老婆傻乐。按规矩自然是不能说婴儿性别,不过郑同书自个儿懂看片,一早就知道是女孩,他还特高兴——他一开始就想要女孩,如今如愿以偿,可美滋滋。至于李莹莹,更不在意性别,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充满着她的期盼。
看李莹莹和郑同书对未出生的小孩充满期待的模样,李彤彤看着羡慕着。她也曾经备受期盼,不过这种期盼在她出生的那刻又化作了遗憾,她的父母更想要一个男孩。
“男孩女孩有区别吗?”李彤彤拉拉李沉,小声地说着。在她小时候,总会有邻居亲戚叹息着遗憾她不是男孩,李彤彤记在心里,时至如今,依旧难以忘怀。
“大概……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李沉看着李莹莹那大肚子,小心翼翼着不敢接近。李莹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身子沉重,她走路极慢,又怕生产困难,她总是要走一走锻炼锻炼,李沉陪在她身边,既好奇又畏惧。这是他的侄女诶,看着看着,他笑起来。
他根本就不懂她在问什么,李彤彤踢了他一脚,觉得他笑得傻乎乎地。李彤彤在想自己,她这年纪还在读书,既不求职也不恋爱,其实很难感受到桑思迪和梁丹所遇到过的女性困境,可她听着她们说“男人不行”又迫切地想要去证明这句话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