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一头黑发披散,发梢上还沾染着水迹,搬了张椅子坐在离窗户有两步远的地方,瞅着外面大雨如注手掌轻拂着鼓鼓的肚子心里有淡淡的祥和在弥漫。许是觉察到她心情不错,肚子里的孩子卯足劲用小脚踹了她肚皮一下。感觉那明显的小动作,掌心还贴着肚子的鱼璇玑微楞,旋而一张脸上布满了笑容:孩子,你这么调皮不怕出来后被爹爹打屁股吗?
不知道尚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竟又再动了动以示抗议。鱼璇玑瞧着自己肚子里的频繁动静不由乐了,心里想着天机子当年除了给他们占卜到命中注定有一子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别的,比如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在娘胎中就显现出不凡?越想越得意,转念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了,竟想到这么些事情来打发空闲时间。
孩子就算再本事可还在她肚子里呆着呢,难道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呵呵,她无奈又好笑地抿唇笑了。忽然耳中敏锐地听到了从楼下来的急促脚步声,她眉头拧起的瞬间就听店小二在外面着急敲门:夫人,夫人,请开开门,开开门。
出什么事了?鱼璇玑面色微沉,小心起身前去开门。门扇被拉开的刹那,她分明瞧见店小二脸上那焦急不安的神情。
小二哥怎么了?她佯装迷茫不解的样子问道。
敲门的小二年纪也不大,就十五六的样子,可能长身体的时候没吃好,各自比同龄人看起来要矮一些。一张脸晒得黢黑却健康,见她无恙小二忙道:夫人,我家掌柜特意让小的来提醒您,晚上可要关好门窗千万别出去。最近临城有些不太平,夫人怀着小人儿可要特别小心。
哦,莫不是有什么怪事发生?她一副好奇又担忧紧张的模样,倒真把一个无知妇孺的形象演活了。
小二神情郁郁,道:夫人不知也正常,大约是从开春后临城先后发生了几件女子失踪案。那些女子也就十八九的年岁,个个都是从蛮荒朝天诀这边来的。这乱世里时不时地死几个人并不奇怪,可怪就怪在那些出事的人都是从蛮荒来,模样年轻身材姣好的姑娘。本城的姑娘或是从外地来的从没出事的,就蛮荒过来的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来这里专门说这件事也是他们掌柜心善,怕有什么坏人伤害了这无辜的妇人。再说他们开店迎客做生意,也不希望有客人在自家店里出了事。
多谢小二哥,我知道了。鱼璇玑含笑点头满脸感激的神情,小二不放心地叮嘱了几遍才离开,等人下楼后她脸色骤然变得Yin沉。
开春时候?蛮荒过来十七八九年纪的姑娘?难怪先前想在尧城停留时心中不安,原来是这里有事儿等着她。是万俟楚的人吗?说实话,鱼璇玑并不了解万俟楚,对于他的行事方式也只能做个粗略的估计。遥想他自小在方诸山受到大力栽培,又野心勃勃图谋天下,脑袋有多聪明是毋庸置喙的。自己能舍近求远穿越密林从蛮荒绕回去,他为什么就不能想到自己会走这条路?
似一艘大船船底被砸了大窟窿不断地灌水进来,心头沉下,她眸光犀利地凝视着漆黑的雨幕。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万俟楚暗中派人跟着自己到了蛮荒,一路追踪到大溪泽意欲紧随自己的脚步潜入天族。如此心思缜密,显得她还是不够小心啊!看来这里不能待了,否则等那些人来就凶多吉少了。
孩子,娘真对不住你,这雨夜漫漫咱们母子免不得又要做兽斗了。你要乖乖的,等娘处理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来,求你了。
心中默默言语,鱼璇玑简单收拾了番便顺着楼梯下楼,轻手轻脚避开大堂那里转入后院,正巧后门那里有马车停着,车上还有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披着蓑衣坐在车辕上,她利落上前指尖弹出一缕劲风便见少年身体一软倒在车厢内。鱼璇玑赶忙上马车将少年的蓑衣剥下来披在身上,将人丢在后门驾车匆匆朝着城门外而去。
此刻还不到城门下钥的时间,鱼璇玑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车。她身上披着青色的披风又裹着蓑衣,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天气不好大约能看出这个赶车的是个体态丰盈的年轻人,若不细看并不会发现什么端倪。马车很顺利地出了临城,鱼璇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照那小二的话恐怕自己一入城就会被发现,现在虽然乔装离开了,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届时那些人追上来,以她一人之力还是很难对付。
九幽笛紧贴在腰身藏着,眉心之中凝结着浓浓的暗沉,最后一搏就靠它了!
鞭子扬起抽在马屁股上,马儿拉扯车快速行在泥泞的道路上,那颠簸让鱼璇玑特别不舒服。双手紧紧攥着缰绳,迎面来的风雨搭在她身上,从脖颈手臂处都能感觉到清晰地凉意侵袭。夜色一下昏聩起来,大雨渐渐有了变小的势头,幸好没有打雷闪电。朝东方奔了几十里的路途,深受颠簸之苦的鱼璇玑顿时感觉腹中有绞痛之感。
额。她轻嘶一声一张脸骤然皱起,心中大惊,孩子,你不会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吧?
忍着痛将马车速度放缓,她双眸睁得大大的在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看见个村子或是一户农家也好,她总不能在马车上把孩子生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