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是贴在地上的线条,你以为是三维,其实只是二维。你的视线欺骗了你,你固有的眼界、学识欺骗了你。
是啊,树不是人、甚至不是树。世界在两者眼里大不相同。
人与人之间,尚且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无法真正做到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问题,更何况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寿命悠长的树看人类,就像人类在看朝生暮死的蜉蝣,根本不需要知道蜉蝣在这短短一天内看见了什么、有什么感悟,也没有兴趣知道。
树不会爱上它,也不会产生什么仇恨。
但嗡嗡叫的虫子吵到了它,它打死虫子,就像打死夏天的蚊子。人类从不会对一只蚊子感到抱歉,也不会试图跟一只蚊子讲道理。
这样的人,在整个人类社会里即便是有,也会是个被人嘲笑的异类。
他们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明明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但就像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而他们刚刚妄图在两个平行世界之间搭建起一座没有地基的桥梁。
也许经过无数的努力、甚至是牺牲之后,这座异度之桥最终会搭建成功,但显然不是现在,不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可以做到的。
想通了这点,无论是柯航还是季小梦,背后都渗出了点凉意。手脚发麻,大脑也有点发麻,如遭重击,清醒着感觉到钝痛。
柯航立刻抓住了季小梦的胳膊,后退半步的同时,将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季小梦猛地回过神来,眼见事不可为,她也果决,当即准备撤离。然后就在这时,柯航又大着胆子发问:那小羊呢?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它是特殊的?
他已经从北岸诗会这里知道了,商羊就是穆先生。
树没有立刻回答。
风雨吹起了它的金色纱衣,成片的铃铛声响起,而它缓缓从侧卧的姿势舒展身躯,往前挪了一步。根系在泥土里翻涌,震动通过大地传导到柯航的脚下。他凝眸看着,全身紧绷,拳头下意识地攥紧。
季小梦亦不敢有丝毫松懈,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见那棵树,再次拔出了它的剑,困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没有说清楚吗?
不要,再,吵闹。
既无道理可沟通,就不要再问了。长剑劈下,季小梦火速带着柯航通过异能传送离开,却又没有传得太远。
PlanA失败了,planB即刻启动,他们就是将树引入能量场的诱饵。
北岸诗会的其他人包括瘦高个都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潜伏,传送的刹那,尖锐的哨声吹响,大家便也跟着动起来。
光靠两个人就想完成引诱是不现实的,他们需要配合。
哨声响起的刹那,林子里另外的几波人也终于朝着这边开始汇合。老杨和雾城那边的人是一波,寸头、万洲的黄毛是一波,他们各自都在森林里收拢残兵,于此刻向着树的方向汇集。
雨,渐渐地变小了。
雾也变淡了。
但无论何处的人,都不会以为这是一切都在变好的征兆,因为雾变淡了才能依稀看到天空,天空依旧黑沉沉的。那不单单是夜色的黑,而像是黑云聚集。
仿佛什么不祥之兆。
林逝水行色匆匆,手腕上缠着刚刚绑上的纱布,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片刻不停地闯进了雾城的总指挥部。
也是防御指挥总署的大本营。
小公主自告奋勇地跟在他身侧。作为一个雾城人,还是一个荷官,他对雾城的各个地方都很熟悉,但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
他们带着在2109抓到的叛徒,来兴师问罪。抓叛徒的是兰舟,但论出面,还是林逝水更能镇得住场,所以两人迅速换了位置,兰舟继续追踪穆先生,林逝水则到了这儿。
从2109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叛徒但凡是个聪明人,一旦开始露面,就势必要全面反扑,2109只是其中的一个点,必须把所有的点都揪出来,否则背刺的情况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而他在商场沉浮几十年,预感一向很准。
小公主虽然没来过这里,但他能认人,还知道些外城人不知道的内幕。所以哪怕他目前还不清楚前哨站的变故,依旧无限接近于真相。
我猜前哨站现在的最高长官明义有问题,他与其说是自然派,不如说是自然共生派。主张回归原始,甚至倡导人与变异生物平权,表面温和,内里激进,反正就是脑子有坑。他们一派的人还定期有私下集会,我怀疑之前姜鱼说的在地下暗河里的鳄鱼就是他们养的,去年下半年城里就曾经出现过一起鳄鱼伤人事件,但最终受害者并没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说话语速很快,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的动起脑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有金四柳,他之前在城里到处杀人但偏偏没人能抓得住他,还是特调局最先发现、展开抓捕的,结果因为鹭鸟诅咒,人没抓到反而废了许多人手同样抽调了人手过去的总署巡逻队却一点事都没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