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多日来游走在各大赌坊,因他行跡可疑,明眼人稍一观察,就知道他是在打探,并不是前来消遣作乐的。赌坊可不是善堂,对于不是送钱入囊的客人,一律赶出去,一来怕打扰客人雅兴,二来也不想多生事端。
故此林义几乎是无功而返,正感颓丧,竟在第五间赌坊碰到那始作俑者:郁满墨。那人正大杀四方,豪爽地掏出一把又一把碎银,赌了一局,输了,又接一局,杀红了眼般,不要钱的疯狂下注。林义看见,目眦俱裂,恨恨上前,也不顾礼仪,揪住郁满墨衣襟,大嚷:“你跟我出来!”
郁满墨正满心期盼此局能帮他扳回一城,反输为赢,却无端被一股蛮力揪着衣襟,生生扯出了赌坊外,顿时非常不悦,伸手拍掉来人的手,也不看是谁,正欲抬步重新迈入赌坊大门,林义捽不防再次从后拉住郁满墨,喊了句:“郁大哥,难道你的心不会痛吗?”
郁满墨啐一口唾沫到地上,扬手推开林义到一丈远,“呸,也不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心痛,这白花花的银子都被你搞没了。林义,你有病吧?”
林义恨铁不成钢,两手紧揪郁满墨衣领,大吼:“你才有病,你是上了癮,赌得连亲妹都卖了!”说着情绪激动,脸上竟有了泪水,停了一会,才继续:“满蓁她,她究竟在哪?”
原来林义对自家妹子情义竟到了如斯地步,郁满墨略有惊讶,却对“连亲妹都卖”的指摘不满,反驳:“卖什么不是卖,我这也是对她好,比起留在家里,或是嫁入你林家过苦日子,难得被高门大户、富贵人家的大爷看中,去了定是衣食无忧,日后有享不尽荣华富贵,我若是她,定也是求之不得。”
“不会的,满蓁才不像你。我要救她出来,那些天杀的,什么做不出来,你快说她在哪?”最后一句已是咆哮。
“你有钱赎她回来吗?一百两有吗?”郁满墨才不相信林义这穷小子有能力,不说就靠一个破书摊为生,家里还有个长年躺卧在床的老不死。
这样的亲事,攀上了别奢望有什么好处,自己还怕被连累,心里满满的嫌恶,连忙拉开与林义的距离,也不搭理,准备抬步走远,离开前还不忘睥睨了林义,生怕会沾染林义的霉气。
林义难得在郁满墨身上找得线索,不想错过机会,亦步亦趋紧跟上他,伸手摁住郁满墨,听见对方因无力反抗,竟破口大骂自己“狗养的”,怒极挥拳,叁两拳就打得郁满墨掩脸倒地,不住哀嚎。林义居高临下,作出最后通牒:“再不说,休怪我再”
“我说!我说,林大哥你别打我,大妹在迎丰坊凌雋珈手上。”郁满墨一文弱体质的人,被林义蛮拳打怕了,跪地求饶。
凌雋珈这大名在临江县没有人不陌生,为人狠辣,普通人家看到他都要绕路走,那杀气小孩都要被吓哭。林义是正经人家,别说欠债,连赌坊也没进过,自然是没亲眼见过凌雋珈的卢山真面目,关于他的为人事蹟,亦只是道听途说,本来对于传闻半信半疑,而今满蓁在他手上的事实摆在眼前,林义坚信能干出买卖良家妇女此等恶事之人,绝非好人。
他想着想着,边问路边盘算对策,竟不知不觉间来到迎丰坊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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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满蓁昨日遭凌雋珈轻薄,到了早上仍是惊魂未定,用膳时不慎打碎瓷碗,割伤了拇指,血流如注。也不知是谁知会了凌雋珈,那人竟是亲身前来察看,身后还跟上了大夫,见郁满蓁不过是小伤,命大夫好生包扎,仔细小心照料后就出门。
“家主真是对你宠爱有加。”凌雋珈走后,负责收拾碗筷的婢女梨儿如是说,郁满蓁却只是微蹙蛾眉,并未作声。
是吗?郁满蓁并不相信梨儿的话,她怎么看着都是被人禁錮。可是那人看到自己受伤,关切的眼神可不是假的。所以,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怎可能是好人?
开赌城、追债、砍手砍腿、甚至强抢民女,这人坏事做尽,不可能是好人。好人应该像林大哥,见义勇为、孝顺又正直,是自己的心上人。林大哥,此刻你在何处?可知我被困在恶人手里?你若知道,会来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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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年前。
当年郁父带着郁家兄妹仨由县城搬到村中,刚好与林大哥的家为邻。当时每天几乎揭不开锅,是林大哥不时的救济,明明他家也不富裕,却不时送来布料吃食,即使是红薯土豆等的粗粮,对当时的郁家,也无疑是雪中炭火。
林义虽家境普通,但五官端正,人高壮如马,性子极好,温文尔雅,尤其脾气好得很,因而颇受村中未嫁姑娘欢迎。
为何都没一人被林义相中呢?
却原来林大哥对郁满蓁有意,她也钟情林大哥。
两家交往久了,村民也都明白了,林义那小子心不在自家闺女身上。而郁满蓁因容顏上佳,身姿曼妙,亦有不少年轻男子大着胆子上门求亲,惜一一遭拒,久了就传出一是她心系林家小子;二是其父乃县城中人,怕不是嫌弃乡下村民家贫,不欲随便嫁女。
两年前林大哥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