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的感受在司纯心头浮动着。
你怎么不露脸啊?
司纯等了几秒,只听他悠悠说出一句:长得丑。
不对呀,先前张鸣在群里好像暗示过银河长得很帅的,难道说的是反话?
很难想象,声音如此性感,手生得跟艺术品一般好看的人长得能有多丑呢。
我想看看你。
太丑了,怕吓着你。
丑到吓人的程度?司纯长这么大似乎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难道他一直不跟大家聚餐就是因为自己的长相不好而自卑?
想到自己也有自卑心理,虽然不是因为长相,但司纯多少能感同身受。
试图安慰:我又不嫌弃你。
谢谢小月亮的不嫌弃。
嘴上说着谢谢,实际上也没什么动作。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露脸。
真不让我看呀?
真的。
哦,那我也不让你看了。
说着,将手机放在小凳子支架上,镜头调成后置,对准桌面上的一盏玉挂狗小台灯。
她的语气有点赌气,换摄像头前一秒红唇微微堵着,眉头拧起,nai萌nai萌的。
视频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他可没骗她,是真怕吓着她。
还是看天文台吧。
司纯吐了口气:嗯。
陈嘉树起身,镜头对准室内,抬手拍了拍望远镜,又指了指天窗外,给她介绍:其实也没什么,跟普通的天文台差不多,这是平时用的望远镜,现在天窗是开着的。
那你可以先关了,然后再打开给我看看吗?
他笑了下:可以。
拿起遥控,按了下开关,天窗自动关闭,又按了下开关,圆形天窗缓慢打开,这一瞬间,窗外的黑夜,空中浩瀚的星辰与独树一帆的明月浮现在眼前。
司纯眼前一亮,不禁叹了声:真美啊。
还不是用望远镜看,只是透过天窗去看,这天象已经极美了。
比起自己待在封闭的房间里,窗外除了高楼就是街巷,还有秋夜吹过的凄凉的风。
司纯觉得,视频里的景象是她伸手想要触摸,在梦里都在向往的。
心情好点了?
他的一句话,让司纯飘到视频里的魂又抽了回来。
心里又是一阵低落:新闻你也看了是吗?
看了。
你信吗?
不信。
司纯眼里浮现出一丝亮光:为什么?
他是因为看了群里林夕瑶的话才这么说的吧?
只听他说:你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呢。司纯小声嘀咕,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头却是开心的。
他低笑了声:我就是知道。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缘由而相信自己,还特意以这种方式给予安慰,压抑的这两天时间里,司纯作为受害者,纵然是亲生父母施加的也只有责备,而她却在一位素未谋面的网友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这种温暖泛着一点点的心酸:谢谢你,我心情好多。
嗯,还想看什么?
司纯正想说要看看天文台的全貌时,身后忽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可能是聊天太投入的缘故,她丝毫没察觉到李田丽的脚步声,直到门外传来李田丽的质问声:司纯,房间里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情急下,她慌乱地挂了视频,关掉手机,心虚地回了句:我在看电视。
别老看电视,多看点书。
好。
听到李田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司纯松了口气。
疏忽了,应该戴着耳机的。
她给银河发了条微信解释了下。
从视频挂断那一刻起,整个房间又恢复成死寂一般的静。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好想出去看星星,可她连家里的大门都出不去,能去哪儿?
听说记者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她住在教职工楼,伺机在楼下堵她,后来李田丽不堪其扰向校方反应了这个问题,四个校门的安保在特殊时期严加防范,可疑的人都不会再放进来。
司纯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看了会书。
心里烦,看一会思绪就乱了。
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叮得一声,手机响了。
银河:「小月亮,你是什么星座?」
月亮:「双鱼。」
银河:「那今晚就给你拍双鱼星座。」
仿佛有朵花在心中悄然盛开,司纯咧开嘴。
发了条语音:好呀!
这夜终于不再难熬,也终于能静下心来学习。
大概一个小时后,陈嘉树将拍摄好的视频发给她。
距离7100光年的气泡星云,通体蓝色,浪漫地几乎从屏幕里溢出。
月亮:「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