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冀从宫里回来便去了孙府寻孙祁。
皇帝交代了他一些事情,有的太棘手,又因为涉及士族的一些事情,故而寻孙祁是最好的。
“这是什么事,我道为何出了这样的诏令,原是——我倒是记起来了,崔四子近来风光得很,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影响。东宫那位虽是年幼,可若是有个那样的人来教导,必定是件好事。”
“我若无记错,早先宫宴,陛下可是定了你的。”
孙祁闻言当即僵住了脸,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我倒是不太记得了,许是年岁已久,都不记得了罢?”他是极不想去的,可若武帝下旨——这时倒觉得这个姊夫有些用了,嬉笑着挨了去,“旁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 姊夫与我相识这么些年了,还不清楚我么?我不过是略懂些诗文 会作些简单的画罢了。这些本事糊弄糊弄外人倒也无妨,可若真让我去做那劳子的官——唉,我这人脾气虽不差,可那nai娃娃太子到底不是我家郎君,哪里是好打骂呵斥得呢?稍有不慎,我惹个麻烦出来……唉,姊夫,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不便啊。”
应冀被他那句“姊夫”唤得恶心,但细细想来倒也觉得孙祁去教太子不好。这人性子狂傲,行事乖张,去教太子倒真是——若真惹了什么麻烦,只怕孙粲那又要担心。她那身子好容易养得有些起色,若被这些琐事烦着倒真是麻烦。
于是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若陛下心里还挂记着,我便想法子给你推了。”
“那子靖便谢过姊夫啦?来人啊,把我前几日得的佳酿拿上来,我——”
“你行事越发荒诞了,这外面还挂着那样毒得日头,你还喝起酒来?”饶是应冀也不由皱眉了,想起件事来,压着声道:“你那寒食散碰了没?”
士族里服用寒食散是常事,孙祁每每用了,便觉下笔如有神助。
“姊夫好好的,怎么管我这个?”他面露警惕,孙粲是极不喜他用这些的,谢娴知道,但见他没怎么胡来,索性也就罢了。毕竟谢家五郎等人都是有在服的。
“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宝贝,你赶紧断了……”
“好了,那些公事我再想想,你且等我几天。你来晚了,我阿姊都回去了,你还不去寻她?我是不敢跟她多嘴什么的,只恐哪里说你不好惹她不快。”
应冀知道孙祁这厮有点毛病,便也不想与他计较。待商议完要事后便起身回相府。
天热得很,他早已出了一身的汗。下人端了祛暑的茶汤,入喉清凉,生津回甘。
“夫人呢?”
“夫,夫人方才犯了心疾——”应冀当即变了脸色,忙回了屋里去寻。
孙粲才用了药,躺在榻上,嬷嬷等人不敢打扰,放了帐子便退下了。听见响动,蹙着眉撑起身子,不料帐子被人拽开,就见着应冀极为狼狈地喘着气,“你,听闻……你心疾犯了?”
“好好的,你急什么呢?瞧着一身汗,去洗洗吧。”她拿了帕子忍不住给他擦,声音也较往日轻了许多,弱了许多,“外面热,一会让人端碗绿豆莲子羹来。”
“怎么突然就心疾犯了呢?是谁惹你了还是——药吃了么?现在如何了,你笑什么啊,唉!”
“不过是天气热,人也浮躁了许多。我已经喝了药,无事了的。你也知道,我这身子一贯是这样的,时好时坏……虽说现有上官先生调养,但到底还是先天不足,怨不得别人。”她这样令应冀很不放心,本想上前抱她,又恐自己一身的汗脏了她衣服,于是愣愣地站在那,只痴痴地望她。
“去洗洗吧,换身衣服也舒服,这样站着瞧我做什么,万一瞧腻了可如何是好?”
“我怎么会瞧腻呢,我……”他说不出口那些话,不好意思,他看孙粲,只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可对上那双情眼,他又没那胆子说,嗫嚅了半天,只道:“那我先去沐浴,你且躺着歇歇。若有不舒服,你马上唤人来寻我。”
“去吧。”她的笑只停在应冀的面前,待人走后,即刻消散无踪,冷哼着背过身,哪里还有方才的温柔。
却说那应冀越想越觉着不对,好好的,这孙粲怎么就放了心疾呢?若非有人刺激——他忙让人去唤了一婢子来,那是他放在孙粲身边的人。
“夫人从宫里回来便有些不舒服了,只是因为要与孙七郎论事,怕他担心,才未显现。至于为何犯了心疾,倒是与皇后娘娘有些干系……”那婢子犹豫着把事情交代出来,原来那日汤水之事孙粲心里还是有气的。虽说装装样子地确实让人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在一些事情上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应后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故而也当没看见。偏偏那应后的nai嬷嬷不乐意了,且又是早先跟过陈氏的人。仗着这关系,竟在离宫前把孙粲说了通。
“她都说什么了?”应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嬷嬷他有印象,确实有些身份,就是应皇后也敬她几分。
“奴,奴不知,那会侍候夫人身边的是绣春等人,奴隔得远……只知道夫人在回来的路上就有些不对了,捂着心口……听闻,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