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粲的及笄礼办得极为盛大。
整个帝都,但凡是有身份,有名望,与孙家有来往的士族皆收到的帖子。
嬷嬷告诉她,只要过了今天,她便可盘发插笄。
更重要的,便是她也到了可婚配的年纪。
听闻此言,孙粲也不禁想:她以后嫁的郎君会是如何的呢?他会骑马,射箭,yin诗作画么?或许两人会像阿耶与阿娘这样。
与其说是相敬如宾,她倒更觉得是相敬如冰。
嬷嬷说,她的生母虞夫人是个温柔到骨血里的人。从出生至离世,永远是不争不抢的,嘴边也永远含着笑,眼神柔柔的。
真真温柔如水,温婉得像天边挂着的明月。
也许是因为她信佛,拜佛,讲佛法!平日里时不时地去寺里烧香,又或是叫几个下人搭棚施粥。
总之是个良善之人,是个受人敬仰的人。
于是嬷嬷说,佛祖会保佑的,保佑娘子寻个如意郎君。一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郎君!
没人想到,就在及笄礼不久,宫里毫无征兆地传来圣旨。一份有关孙粲婚事的圣旨,猝不及防地砸在了孙家。
她要嫁给应家二子,一个声名远播的痴子!
盖上盖头的那瞬间,她忽然想起嬷嬷的话。嬷嬷说佛祖会保佑她的,会为她带来可以撑起一片天地的郎君!
她想,佛,果然是骗人的!一个痴子,又怎么为她撑起一片天,又怎会是她孙粲的如意郎君呢?
屋子里也是亮堂堂的,所见之处的颜色几乎要灼伤了她的眼。
应冀生得一点也不俊朗,除了高大魁梧之外,她找不到任何优点。且,还是个痴子……这是最重要的,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痴子。她做梦也不曾想过,终有一天,她孙粲会嫁给个痴子!即便这位是应皇后的胞弟,是小太子的舅父!
婚后两人并不大说话,除了孙粲会教他习字,有时心情好了,便哄孩子似的拿了糖块喂他!又或是拿了本她喜欢的书,一字一句地念着,也叫应冀一字一句地跟着。
应冀再也没有去玩过什么泥巴,也没用人会来浣竹轩打他!
孙粲脾性不好,是真的不好,一点也不好。
甚至还有些喜怒无常。
她嘴上说要拿针扎应冀,要把他赶去和疯婆子睡。可事实孙粲并未干过,真的恼了,便拧他腰,可发现那太硬了。
这该怎么罚呢?孙粲背着手在屋里走,那应冀便静静地看着她。绣着繁密式样的百褶裙因她走着的缘故,裙摆小幅度地扬起,隐隐瞧见翘起的鞋尖。
她正想着,应冀却走到她边上说:“平日里你老说要把我送去给疯婆子做小丈夫!你说那疯婆子会亲我……”
“是啊,那疯婆子不仅会亲你,还会——还会打你!”
“怎样是亲呢,”应冀好奇地问她,黝黑的眼仁里印着小小的她,“你一贯是聪明的,你定然是知道的对吧?”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亲——亲就是嘴巴在你脸上或是哪贴一下!就,就像这样——你过来,瞧,就像这样,我的手在你脸上点了点,那疯婆子的嘴便会这样亲你!”
“我还是不大明白。”应冀摇头,走近了,低着声儿道:“六娘,你亲亲我,让我知道知道。”
“你!”孙粲瞪大眼睛,竟吓得差点摔了,惊恐地后退道:“你又发什么疯,我哪能亲你!你要想,我便把你送疯婆子那,叫她亲!是了,你不是有个叫云儿的小婢子么,她倒是乐意亲,不过有没有那个命就不知道了……你说,她亲过你么?”
“怎样才是亲呢?”
“就……就是……你不许说出去!不然我拔了你的皮,叫你和那小娼妇一块见阎王!”她看了眼四周,并没有人,只因她平日里就不爱看到成堆的人聚着,若没有吩咐,便是李嬷嬷也不能进来。
“我就碰碰啊,你脸洗净了么?哦,方才我亲眼瞧见的……”她咽了咽口水,长这么大,她除了和孙祁亲密些,其余的又哪还有什么人好碰的。
女伴倒是有,平日里打闹也就算了,这亲……
她闭眼,极快地在他脸上碰了碰,蜻蜓点水似的。然后便垂着眼坐到边上,声音也磕磕巴巴的,“就是,就这样,她有亲过你么?”
应冀却又往她那坐,两人挨着很近,稍稍动动,他的腿便会顺着裙摆,碰着她的腿。
“让我想想,就像这样……”他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亲,孙粲红了脸,瞪他道:“好啊,原是有个相好的!你也不干不净。你离我远些,谁叫你挨着了?不准碰我!”
“我是学着你,云儿不曾这样对我。我学的对么?我上回在阿兄的书斋里瞧见了本书,好生奇怪!”
“什么书?你说来我听听!”
“书上画着小人儿,都这样,脱得赤条条的,缠在一起!”
那是避火图!素来病白的脸像抹了胭脂,平端多了妩媚,她出嫁前一晚,小萧氏给她看过,还有欢喜佛……应仲这个老不羞的玩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