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养得宜的妇人打着伞站在小区门口,身旁是许久不见的孟然。
听说孟家出事后,孟然已经被首都最有权势的盛家退了婚。
笑容瞬间凝固,孟厌不由自主想往纪戎身后缩,不知想到什么,又握紧拳头跨步挡在纪戎身前。
无论是寻找证据还是向孟家发难,他都没有参与。
他一直被纪戎保护在身后。
可是,兔子容易心软,漂亮的叶怡最会说好话,孟然更是比他好看一百倍、讨喜一百倍。
莲华路的所有人都更喜欢孟然。
别人都无所谓,只有一个纪戎,他不想被比较。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然然吗,他小的时候你总陪他玩。叶怡坚持要和孟厌单独聊聊。
孟厌忍下了想叫妈妈的冲动,低头不语。
原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也不难改。
他看了很多江雪君的视频,忽然觉得面前固执地叫了十多年却没被应过几次的人很是陌生。
除去为试探他知不知道钛矿的秘密、对他好过几天,他们并没有什么亲密相处的时光。
孟厌抬头看向叶怡,忽然自顾自地说,我养小猫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因为它太弱小,妈妈也不在身边,需要我的保护,所以我会仔细照顾它,给它最好的东西。
他还想问,我没有妈妈了,你骗去了我对亲人所有的期待,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保护我呢?
叶怡皱起眉。
一向没什么人能听懂孟厌讲话。
孟昭获被羁押后,孟家历年来的违法所得已经被尽数查封,不日封条就要贴到大门上了。
整个莲华路只剩下孟华和孟昭猷夫妇居住的东区还留着。
今天来是想打张亲情牌,劝孟厌不要再逼迫她们娘儿俩、也不要去法庭做证。
来之前叶怡就知道,她应该做出个和蔼可亲的样子,可她依旧没办法喜欢孟厌。即使不为家产,高傲惯了的叶夫人也很反感这样成天神神叨叨、一无是处的废物。
她全然忘了是谁将一个天真活泼的小男孩养得这样懦弱卑怯,是谁为了削弱孟厌的继承份额压制了他的基因等级、毁去了他的健康,是谁诬陷孟厌偷盗抹黑着他的形象、摧毁了他的个性,又是谁为了叫孟厌不再开口说实话打击着他的自信、否定了他的人格?
眼见孟厌一直心不在焉,只顾着对纪戎和孟然站定的方向探头探脑,叶怡试图蹲下,像以前那样向孟厌试好。
小厌,你以为纪戎喜欢你吗?他不过是觉得你有钱,想拿你当借口图谋钱财。
你不知道,他逼妈妈和然然搬出莲华路。你哥哥受了很重的伤,还在住院,他不依不饶带着律师上门,就为了那点钱。
这样的人心机太深了,妈妈担心你啊。
你不是我妈妈。孟厌摇头。
曾经,跟叶怡说话会叫他紧张,他会提前打好腹稿,一字一句斟酌,期待好的表现能得到几句关心。
现在,那种焦灼的期待消失,于是压抑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失了。
他也不会去怀疑纪戎。
叶怡的潜台词不过是,不会有人爱原原本本的、一无是处的他。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退一万步,即使纪戎真的是为了钱,那他一定要努力做最富有的人。
就像他努力学着管理拳击馆的日常事务,不过是希望自己更好一点,纪戎能多爱他一点。
他可能真的有点太粘人了吧。
叶怡没意识到孟厌已经长高了很多。仰着脖子难受,也不知道孟厌奇怪的脑子里都在转着些什么,她站起身,接着温声劝诱。
小厌,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那个时候,是你主动叫我妈妈的。
你不是很喜欢妈妈吗?我做你妈妈,我们一起回家好吗?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哦对,我请了之前很有名的那位摄影师,我们重新拍一张全家福好吗?
只要是她的要求,孟厌都会答应的。
以前,躲在楼梯后的小男孩满眼羡慕地看着他们一家拍全家福,她都看到了。
孟厌垂着头,忍住心里不停翻涌上来的酸涩。那些冷漠、辱骂、欺凌,都是真的,像刀刮着rou、针刺在心那样疼,疼得他日日夜夜无法安眠。惶恐如影随形,叫他不由自主想讨好别人,又在讨好无果之后产生更深的自我厌弃。
算了,后来他想,他才不要做什么好人,既然人人都讨厌他,那他就做个讨厌的人。
脏污的、湍急的水流不停冲刷着他,太疼了,太难了,于是他松了手,任由脏臭的水流将他淹没,随便带去哪里都好。他学着讲粗话,打架,逃课,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露出獠牙。
是温柔的纪戎伸手拉住了他。
他从泥水里爬出来,才发现周围并不全是恶意。
遖峯篜里
口袋里总装着润喉糖的卷毛小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