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眼里的火,知道她心里有怨,又见她强忍着把那些不满压回去。
成长环境造就她的性格,比如受到伤害后见到陌生人靠近就下意识退步、比如不敢面对时习惯低头回避,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积年累月堆积下来,越来越胆怯。
聪明人一听那话就知是在逐客,陆宴臣偏向前行,眼神直逼着她:为什么不说?
姜予眠微仰头,对上那道洞察人心的视线:说什么?
陆宴臣言明:你在生气,为什么不说?
她撇头:我没有。
陆宴臣轻叹口气,声音似含笑:小撒谎Jing。
姜予眠有些恼。
以前陆习以为她撒谎伪装的时候骂她是骗子,她都不生气,反倒是陆宴臣玩笑般的称呼让人无端恼怒,又心生无力。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总带着几分宠溺意味,好像把这当做小孩的玩闹,而她就是那个不讲道理的顽童。
遇到事情,不要首先质疑自己,在确定自己没做错事之前不要毫无理由地道歉。
你觉得不对,可以大胆质问。
姜予眠的思绪跟随他的语言走远,回过神时,他们已站在客厅中央。
陆宴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特意防备的领域。
教导式的声音仍在耳边:你低头回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或许对方比你更心虚?
哒的一声,姜予眠的腿已经抵在茶几旁。
玻璃茶几是圆弧边,撞上不疼,反倒让她游离的思绪清醒几分。
她退无可退,反向发出攻击:那你心虚吗?
陆宴臣微愣了下,随即笑道:这个答案,你可以自己感受。
姜予眠仔细观察、认真分辨,然而这个男人太厉害,她完全无法揣摩。
陆宴臣已经洞悉她的困惑,低声道: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她将刚学会的质问活灵活用。
陆宴臣说:为没有回复的短信,以及昨天的逐客令。
这一刻的他格外坦诚,明明随便一个理由都能完美掩盖的事情,他却选择开诚布公。
为什么?她再问。
考虑到度假山庄人多嘴杂,你我同进同出容易造成误会,一时没把控住分寸。至于这个行事最懂分寸的人为何犯错,陆宴臣将其归为,爷爷的特别叮嘱。
姜予眠指着两人此刻的距离:那现在算什么?
现在陆宴臣主动走近她的房间,把她逼到无可后退的地步。
现在我想清楚了,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那么作为兄长照顾妹妹也是理所应当。
兄妹
一时间姜予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知道陆宴臣没有厌恶自己,甚至有些纵容,可这一切例外来自于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姜予眠深叹口气,侧身坐回沙发,周围浅浅凹陷。
陆宴臣将一整盒暖贴放到茶几上,直起腰,若无其事地问道:饿了吗?我给你拿点东西来?
其实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但不知道留在这狭窄的客厅还会发生什么事,反倒愿意出去透气:我想自己下去吃。
好。陆宴臣说好,又细心叮嘱她,注意保暖。
姜予眠差点缴械投降。
最后她还是往衣服里放了张暖宫贴。
源源不断的温度由那处散布,传遍全身,似乎起了作用,让人觉得舒适许多。
关上门,姜予眠走向转角楼梯,诧异地看见站在电梯旁等候的男人。
外界都说陆宴臣是个杀伐果断的商人,可他平时的气质并不凌厉,悠悠散散地模样看起来平和又温柔。
这是姜予眠眼中的陆宴臣。
见她来,陆宴臣松开手,转身按住电梯:走吧,我也没吃。
他转变太快,以至于姜予眠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踏进去,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去餐厅的路要经过大堂,像是为了证明问心无愧,陆宴臣没有避讳,很自然地与她同行。
此刻刚用晚餐的陆老爷子等人从门口出来,赵漫兮主动提出:眠眠身体不舒服,我们去看看她吧。
先前陆习羞于开口女孩的事,并未说清楚姜予眠的具体情况,只说有些不舒服,大家都以为是受寒。
陆老爷子听了直夸赵漫兮心善。
却不料刚进入大堂,就见前方同行的陆宴臣跟姜予眠。
陆老爷子脸色微变。
刚叮嘱过陆宴臣注意分寸,竟又公然走在一起,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赵漫兮扭头看陆老爷子,观他神色不佳:陆爷爷,可能他们只是在电梯里恰巧碰见。
陆老爷子反倒不信:眠眠说不吃饭,怎么就这么巧跟陆宴臣一起下来?
看这方向,分明是要来餐厅。
不跟家人一起,偏偏单独来,到时叫人看见,又要议论纷纷。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走去,却见那两人在途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