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姜庆先又想说什么,方氏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夫君,我听闻,陶家要回京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氏没来由地惧怕陶家,姜庆先又何尝不是?
他已经十余年没见过陶家人了,可这会儿骤然听方氏提起,他仍旧心慌。
愣了好半晌,姜庆先才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赦免他们了?
若只是赦免了陶家,那陶家也不足为惧。
方氏却道:陛下不仅赦免他们了,还赐还了爵位。
也就是说,陶荣谦现在又是清远侯了。
姜庆先两腿一软,跌坐在圈椅上,心绪起伏不定。
陶家竟然翻身了?那若是陶荣谦知道了他对陶氏做的那些事、对姜窈做的那些事,他还有活路吗?
陶氏可是陶荣谦唯一的女儿,自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姜庆先急切地问:这些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方氏道:方才临离开镇国公府时,姜窈说的。
姜窈说的
那便不可能是假的了,她不可能拿这种事说笑。
姜庆先忆起这岳丈的为人,便觉两股战战。
陶家,不会放过他的。
方氏忐忑地问:夫君你说,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姜庆先摇头。
他脑子里如今也是一团浆糊,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只能等陶家回京后再做打算了。
镇国公府葳蕤轩。
乔氏带着姜窈回了正屋,屏退了孔嬷嬷等人后,略带歉疚地道:窈窈,孔嬷嬷自作主张唤了你来,是我御下无方,让你受委屈了。
姜窈方才从屏风后出来时,一见乔氏那神情便猜测让她去花厅,是孔嬷嬷自己的意思。
但她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
孔嬷嬷是乔氏的仆妇,自然是一心一意替乔氏打算的,她想让姜窈知道乔氏是如何对她好的,这无可厚非。
姜窈遂替孔嬷嬷说了好话:您别怪她,其实今日能见到方氏,我心里也能有底。
今儿把这事儿解决了也好,省得方氏和姜庆先再做出旁的事来。
乔氏叹道:你这孩子也不知他们这刚回京城,便急着来带你回去,到底图什么。
姜窈浅笑,猜测道:大概是觉得姜娇如今在赵王府受宠,姜家有了倚仗,便想带我回去磋磨吧。
姜庆先对她能有什么父女之情?他只怕是巴不得她过得越差越好。
方氏说姜庆先惦记她,这话哄三岁孩童去吧。
姜窈又道:好在您拿了账本出来,吓退了方氏。
那账本倒不是假的,每日饭食的定例还有例银都是如账本所记那般,可衣裳首饰那些,却是姜窈与裴华玥年后共同的花销。
姜窈一个人,还真用不了那么多银钱。
乔氏拍了拍姜窈的手,笑着道:也算是让她知难而退了。我本担心他们还会上门,但好在你外祖要回京了,料想他们也不敢再做什么。
若姜庆先真如此想不开,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想打姜窈的主意,那他就是个蠢蛋。
姜窈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告诉方氏那些,免得他们又突发奇想登了镇国公府的门。
方氏和姜庆先那样的人,不配脏了国公府的地儿,离国公府越远越好。
晚上裴珏回府,知道方氏曾来过镇国公府,便匆匆去了清芳园。
姜窈倒仍是恬然自得的模样,半分不悦都没有,见裴珏来了,反而疑惑地问:郎君怎的这时候来了?
夜已经深了,姜窈本想练完字就歇下的。
她刚沐浴过,身上香香的、小脸泛着可人的红润。
裴珏刚想开口,姜窈便又拿出了早上看过的舆图,问他:我不知外祖的喜好,郎君可还记得?若是记得,那郎君来挑座宅子?
裴珏哪里还记得陶荣谦的喜好?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姜窈身后,与她一道看起了舆图。
他身形高大,姜窈生得娇小,他只是站在她身后,便让姜窈生出了他把她抱在怀里之感。
温香软玉在怀,裴珏的心思也歪了。
舆图什么的,已在他眼里渐渐模糊了,根本没心思再看。
他挑起了姜窈的一缕青丝,轻声问她:窈窈用的什么香?
怎的这般勾人?
姜窈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娇声抱怨:郎君过来便是为了对我动手动脚的?
裴珏当然不是为了这个。
他一把抱起姜窈,与她一道靠在软榻上,道:我是听说方氏来过,担心你受委屈,这才衣裳都没换便来了,窈窈可别冤枉人。
姜窈靠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竟也觉得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她道:我没受委屈,夫人把她撵走了。
裴珏便道:我怎么听说你也去了花厅?
姜窈点头,一手把玩着裴珏腰间的玉佩,一面与他说起在花厅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