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的手抖了下,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讪笑了两声。
只是她绯红的脸颊却让裴华玥看出了端倪。
裴华玥扯了扯姜窈的袖摆,好奇地问她:姜姐姐,你可是已知道六哥的心意了?
姜窈本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裴华玥又主动提起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正与裴崇兖说话的裴珏。
他的神色与往日相较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清清冷冷的那个裴郎君。
可姜窈自听过他说的那些情话后,便如同发觉了什么独她一人所知的隐秘一般。
裴珏他是食人间烟火的。
姜窈收回了眼神,脸上扬起笑容,语气轻快地道:嗯,我知道。
知道裴珏为她心折,知道他早就动了心,也知道他对她的种种庇护。
*
姜窈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建宁府,更是第一次在旁人府中过年。
可这却是她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
镇国公府中的人,虽有周氏这心思多的、有梁氏这防着她的,但明面上对她都很是不错。
府里的其他人,对她更是没得说。
家宴上,男女分席而坐。
裴嘉仪下午被裴珏气了一通,但她性子好,也没把这气撒在姜窈身上,照常与她亲亲热热的。
她兴奋地道:一会儿咱们去汴河放河灯,祈祷来年万事顺遂。
姜窈奇道:今日是岁除,不用守岁吗?
在姜家时,姜庆先绝不会准子女在岁除之日外出,必须一道守岁。
姜窈也不例外。
每年守岁时,都是她最煎熬的时候,尤其是陶氏过世后,更为煎熬。
姜庆先对姜娇几个和风细雨,便是对他那几个庶出的子女也是一派慈父之像。
唯独对姜窈,那真是冷落到了极致。
因此,姜窈不喜守岁。
但镇国公府是高门大户,她以为规矩会更严苛。
裴嘉仪便道:要守岁啊,不过可以先去放河灯,咱们家从角门出去,只需一刻钟便到汴河了,那地儿这时节人少,也不会挤。
裴华玥也跟着点头。
镇国公府阳盛Yin衰,姑娘本就没几个,年长的皆已出嫁,近几年里,府里就裴华玥与裴嘉仪两个姑娘。
现下来了个姜窈,她们姑侄便要拉着她一道去放河灯。
裴华玥道:姜姐姐与我们一道去吧,岁除之时放河灯许愿很灵验的。
姑侄俩盛情相邀,姜窈没拒绝,应下了此事。
裴嘉仪又道:那咱们还是叫上大哥他们一道。
裴华玥点点头,却在看到姜窈时,又改了主意,对裴嘉仪道:把你六叔也叫上。
裴嘉仪可还记得下午裴珏说她窗花剪得难看的事,况且裴珏往年从不会与他们一道去放河灯的。
六叔才不会去呢,姑姑什么时候见他应过咱们?
裴华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窈,在姜窈瞪她之前收回了眼神,然后对裴嘉仪道:今时不同往日嘛,一会儿我跟他说。
裴嘉仪撇撇嘴,丝毫不信裴珏会答应裴华玥。
可她没想到,等他们吃完饭,裴华玥去与裴珏说这事时,裴珏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裴嘉仪瞠目结舌,对裴华玥佩服得五体投地,狗腿地恭维她:还是小姑姑厉害,你一开口,六叔便同意了。
裴华玥被她夸得有些心虚,她可没那么大面子说动她六哥,不过是告诉他姜窈也要去,她六哥自然跟着一道了。
众人各自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河灯,一同出了府。
永兴巷的三户高门都是傍汴河而建,这里平日里也无旁人会来,今日又正值岁除,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守岁,出了国公府的角门后,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小厮提着灯笼给一众主子照着前路。
还没到汴河边,不远处忽然升起了一簇烟火,霎那间半片天似乎都亮了起来。
镇国公府也要放烟火的,不过要等到子时。
裴华玥和裴嘉仪虽是见惯了这些的,却也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姜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被烟火衬的。
那烟火持续了差不多快一盏茶,等四周归于静寂时,周遭似乎也暗了下来。
姜窈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裴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边,低声问她:想好许什么愿了?
姜窈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朦胧昏暗中,裴华玥等人已走在了前面,三三两两的在说着什么。
既然无人注意到他们,姜窈便松了口气。
她同样压低了声音道:这怎么能告诉你?阿玥说了,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裴珏笑了起来,这些把戏,也就她们这些小姑娘会信。
今日若不是姜窈要去,他怎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姜窈被他笑得莫名,问他:你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