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娉心里并无膈应,这位锦恭人说话之真诚,行事之坦荡,很难让人恶语相向。且风清是风清,锦恭人是锦恭人。
别人坦诚以待,她也不会玩虚的。
若说我没有生气,恭人必是不信。恭人是郡王的养娘,也算是我的长辈,我在恭人面前说话自是不会藏着掖着。风清姑娘的心思,想来不仅我看得明白,恭人应该也能看出一二。世间男子爱色者众多,三妻四妾更是寻常。我虽出身不高,但自小受父母影响,深以为最为恩爱的夫妻,应当不容中间还有其他人。
锦恭人眉眼动了一下,这话听着有些熟悉。
长公主在世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素色的常服,上面无任何绣花。简单宽松的款,看上去闲适而随意。哪怕是发间仅用了一根玉簪,却将那一头青丝挽出了别样的风情。
极艳又极简。
矛盾而让人备觉舒适。
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哪怕再是世家大户出来的也不可能如此沉稳,这样的沉稳和年纪太过相差。
郡王妃不怕被人说成善妒吗?
女子若爱重一个男人,自然不愿与人分享。但这些事我们女人说了不算,其实全在男人的一念之间。男子若是喜欢新鲜的颜色,必是纳妾不断。反之若是不喜欢,我们女人又何必强人所难。郡王是什么性子,旁人不知,恭人还不知道吗?他的主,岂是我能做的。我何等心悦于他,当然不可能傻到充什么贤惠大度主动为他张罗妾室姨娘。
郡王性子淡,于女色上确实清心寡欲。
这话叶娉以前信,现在可不信。
性子淡是一回事,可床笫之间与清心寡欲毫不相干。说是攻城掠地都是委婉,简直是饿狼扑食。
恭人看得明白,倘若郡王男女之事上稍微有点心,这郡王妃的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坐。
这确实是大实话。
温御以前若是有娶到的心思,陛下必定早早相看好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哪里轮对得到她一个出身不显的小官之女。
锦恭人欣赏她的直言,越发觉得她并不是外面传闻的那般不堪。
郡王妃切莫妄自菲薄,你和郡王是陛下赐婚。
一个陛下赐婚,足以说明许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锦恭人算得上是温御的养母,从一应细节来看,温御对这位养母很是尊敬。这样的人最好是不能得罪,且如果能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就更好了。
叶娉方才说的是实话,她还不想藏着掖着。以前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温御的事她都做过,她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在乎温御,在乎到不能容忍他们之间有第三者。
当然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我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这个人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杂事。喜欢就是喜欢,简单干净的喜欢,若是掺杂了一些碍眼的人,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会恶心自己。
锦恭人心道,这话越发熟悉了。
那时长公主得知温国公和王氏的事,便说过相同的话。长公主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和别人共用,一样是男人一样是牙刷。哪怕再喜欢,脏了就是脏了,她宁愿丢了也不愿意再用。
郡王妃可知这话若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指责?
他们以前也别少说我的坏话,可有损我分毫?他们于我而言不过是路人而已,我若真为了他们而活,那才是真的傻。
锦恭人呼吸急促了些,长公主说世间恶语从来不停。若没有能力成为圣人,便不要妄想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既然注定不能如金银一般人见人爱,倒不如我行我素活得恣意痛快。
郡王妃和长公主居然这么像!
郡王妃你,你可知什么是牙刷?
应是刷牙子。
锦恭人瞪大眼,她当时也问过长公主牙刷是什么,长公主说是刷牙子,还说牙刷是更为贴切的叫法。
长公主所思所想过于常人,手腕谋略不输男子。有一次长公主曾戏言自己之所以见识比别人多,那是因为她梦里到过神仙居住的地方,还被神仙点化过。
那时她以为长公主是说玩笑话,长公主却认真地告诉她,这世间真的有神仙之地,或许有朝一日还有人也会有此奇遇。
郡王妃聪慧,以前长公主在世时有一次将刷牙子说成牙刷,还说这叫法更为贴切。
叶娉笑笑,长公主有别于世间寻常女子,这牙刷倒真是比刷牙子顺口许多。
锦恭人也笑了,长公主还说面膏不应叫面膏,而应该叫
面霜或者护肤品?
这下锦恭人真的惊了,原来主子说的都是真的。
真有所谓的神仙之地!
她瞬间明悟。
所以郡王妃也是有奇遇之人吗?
陛下是否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急着给郡王赐婚?她就知道陛下爱重郡王,万万不会害郡王的。
若是主子还在,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