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看他这样着急忙慌,不禁想笑,但也没有拦他。因为京里的消息总是传得极快的,他若不今日赶着去,明天三哥大概自己就知道了,他这人情也就卖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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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里外的宅院里,楚沁难得又等到了裴砚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睡了大半天,午后起床先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告诉膳房:今晚做烤全羊。
近来天气越发暖了,再热一些吃羊就燥了。偏在这个时候,小章说膳房新买了几头小羊羔,都是三个月大,是rou质最鲜美的时候。
这话说得楚沁一下就馋了,三月羊的美味真是吃过的才会懂。而且烤羊也不算川菜,羊rou反倒是京里吃得多,裴砚一听也跟着流了口水,当即就说:等我歇息咱们就吃。
所以五点不到,夫妻两个就在膳桌边正襟危坐着等羊了。
六点出头的时候,烤全羊端了上来。羊已去了头尾,从腹部纵劈开,平着烤,烤熟之后rou最厚实的地方也就大概一两寸厚,调料尽能烤入味,每一缕rou都很好吃。
平日都在膳房忙着做菜的小章亲自来了,说这烤羊用的是他们祖传秘方,立在桌边给他们讲怎么吃:公子您看,这个羊皮都烤得半透了,趁热吃是脆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毫不矜持地上手撕羊皮。入口一嚼果然酥脆,而且满口飘向。
小章跟着又道:脊骨两侧的这两条rou也是最细嫩好吃的,娘子您尝尝。
楚沁这回不动手了,拿起筷子一夹,烤透了的羊rou立刻松散下来,夹得毫不费力。送进口中尝尝,鲜嫩不柴,而且一丁点的膻味都没有,吃着舒坦级了。
小章继续说:有些肥rou偏多的部位,烤出来吃容易觉得油,奴提前割下来做包子了,马上就蒸好,奴去端来。
还有包子?!楚沁禁不住地连眼睛都亮了,望向小章,满目赞许,你真是做菜好又会办事。想要什么赏,一会儿跟公子说。
小章脸上一红,连连摆手说不敢,接着就转身一溜烟地跑了,跑去膳房端包子。
楚沁自顾笑笑,放下筷子重新上手她发现烤全羊这种东西还是用手抓好吃。她细细地撕下一条脊骨旁边的嫩rou递给裴砚:尝尝。啧,咱们一这么叫膳,我就觉得的的确确还是搬出来住痛快。
裴砚边吃边听得笑:就知道吃。
楚沁推推面前的瓷罐子:孜然和辣椒,你来点?不太辣。
好。前一句还在说别人就知道吃的裴砚毫不客气地舀调料,吃羊rou吃得大快朵颐。
他们这么吃了约莫小半刻,小章端着羊rou包子回来了。但楚沁还没来得及吃包子,清秋进来禀话说:公子,四公子来了。
楚沁听得一愣,刚想问有事?,吃得正投入的裴砚就没过脑子地道:请吧。
楚沁:
一转眼的工夫,裴烨就进屋了。绕过门前屏风一定睛,他看着满手沾着油光的三哥三嫂人都傻了。
哥?裴烨懵了好半天才唤了声,裴砚总算也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不该见他,却也不好再把人轰出去,只得气定神闲地招呼:四弟,好久不见,坐,用膳了吗?
没裴烨刚吐了这么一个字就后悔了。
楚沁僵硬道:一起吃点?
清秋低着头上前给裴烨添了碗筷,裴烨落了座,但半晌都没动。
烤全羊这东西在京里不算稀奇,但吃得时候大家也都用碗筷,他没想到今天会冷不防地撞见兄嫂这个吃相。
可他这个客人不动,裴砚和楚沁也不好接着吃了。二人又刚吃到兴头上,这回儿被打断再眼看着羊rou放凉实在难受。
是以两个人以目光交流了两个来回,裴砚终是觉得都是家人不必这样客气,便风轻云淡地衔起笑容,上手又撕下一块羊rou,从容不迫地放到裴烨盘子里:尝尝。
裴烨还蒙着:好
侧首一看,清泉已端着铜盆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身边。
他只得怔怔地洗了手、再将手擦干,酝酿了半天情绪,总算硬着头皮学着兄嫂上手抓了。
不错。
裴砚心下满意,见客人动了,自己也就又撕了块rou,边撕边问:怎么突然过来?有事?
哦对!裴烨回魂了,清了声嗓子,道,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三哥说一声。
裴砚点点头,很体贴地往他碟子里舀了一勺辣椒一勺孜然:你说。
裴烨边蘸孜然边说:二哥他从励王那儿谋了个差事。
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冷了,裴砚眉心一跳,楚沁也不由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儿?
裴烨老实道:我是今天才听说的,估计最早也就是昨天才定下吧。我想三哥在东宫办差,励王和太子的关系又不大好,觉得该跟三哥说一声。
他尽力将话说得和气,但气氛还是很冷。他紧盯着裴砚,楚沁也盯着裴砚,裴砚谁也没看,低头沉默了半晌,到底又缓出一声笑: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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