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子这般想着,迫着自己沉了一息,继而吩咐崔嬷嬷:告诉她们,明儿个没什么事了,该过来坐坐就来吧。
崔嬷嬷应了声诺,胡大娘子心里已盘算起来明日该怎么提点楚沁。管她是蠢钝还是冥顽不灵,在国公府里都是容不得的,她明日非得说个明白不可,否则万一楚沁日后将这个劲头用在外人身上,丢的可就是他们定国公府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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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园里,楚沁在外玩了一日也没觉得累,回来往床上一坐就打起了哈欠。
裴砚将在外面买的巧果交给清秋收着,一回头见到她哈欠连天,不由笑道:睡一会儿?
不了。楚沁摇摇头,先用晚膳吧,用完膳今晚早些睡便是。
也好。他点了下头,不必多言,清秋就心领神会地出去了。膳房那边也早就听闻了他们出府游玩的事,章师傅估摸着他们在外面大概不会少吃东西,或许还会偏油亦或甜腻,晚膳就做得清爽了些,一桌子菜基本都已绿、白为主,零零星星地点缀一点旁的颜色,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安排果然合二人的心意,楚沁就着米饭先吃了些清清爽爽的清炒小油菜,又去夹那道滑溜rou片。
滑溜rou片是用瘦猪rou做的,外头用蛋清和水淀粉上了浆,令其口感嫩滑。口味本只是简单的咸鲜,但搭配黄瓜、冬笋、一起翻炒后,rou的肌理中就被掺了些清香味。再则还有木耳,木耳在被rou香浸染的咸鲜中炒软原就好吃,瘦rou上一部分粘稠的浆汁再镀到木耳上,口感就更软滑了一些。
是以这道菜虽然口味清淡,却莫名得很搭米饭,楚沁与裴砚不约而同地都吃了不少,最后再喝些青菜汤,这晚膳便用得很舒服了。
用完膳,裴砚没打算去读书,心里盘算起了在楚沁这屋干点什么好。想来想去觉得太刻意不免尴尬,最后还是取了本书来,就坐在茶榻上读。
然而不等他读上两页,外头有了些交谈声。楚沁坐在茶榻另一侧做着女红,闻言回眸瞧了瞧,透过窗纸先隐约看见是王宇再和清秋说话,再定睛细看,院子里还有个人影。
不等她分辨出是谁,清秋打帘进了屋来,屈膝福身:公子,大公子来了,说有事找您。
裴砚一听,放下书往外走,顺口向楚沁道:我去看看。
楚沁没多心,任由他去,俄而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裴烽拽着他出去。兄弟间这么相处本也正常,她却下意识地觉出大概是有什么事,而且不是好事。
前后过了约莫一刻,裴砚回到正院卧房来,楚沁抬眸就道:怎么了?
大哥说了我一顿。裴砚撇嘴,说因为今日我带你出去,嫂嫂不乐意了,倒不是嫌咱们不好,却嫌他不周到,大哥只好说明日也带嫂嫂出去玩一趟。
楚沁不由听得一笑,又问:就这事?
这事好像说不了一刻。
裴砚沉默了一下,坐回茶榻上,侧首端详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什么事?楚沁浅怔,认真想了半晌,摇头,没有呀。
裴砚不再卖关子:母亲给你脸色看了?
楚沁被问得又怔了一下,裴砚见状就知大哥所言不需,无声一喟:这种事你不跟我说,就自己扛着?
他心下半是心疼,半是不满。不满她不与他交心,竟弄得大哥都知道了,他却还不知情。
楚沁蹙眉又摇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扛什么。
裴砚愈显不快: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
你别误会。楚沁放下手里的绣活,转向他认真起来,把自己打算一五一十的全说了,说得坦然而恳切,跟在于氏跟前的措辞差不多。
语毕她舒气:你看,我是这样的打算,那还有什么可跟你讲的呢?母亲是在给我脸色看,可我没觉得自己受委屈,跟你说了图什么?
图她给他撑腰?可她没受委屈,他何必撑腰。
裴砚听了这样的解释,心绪平复了些。虽也有些不安,只怕她这样下去要惹更大的麻烦,可私心里又承认若她这打算能成,那的的确确也挺好的。
这打算如若能成,她就能躲个清闲、活个自在。深宅大院里最缺的就是自在,倘使她能搏到,他也高兴。
裴砚便没有像于氏一样劝她退让,打量着她,只说:便是不需我做什么,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楚沁惶惑不解:那不是多此一举?
夫妻之间说说家长里短的事情,岂是多此一举?裴砚一字一顿。
数日相处下来,他觉得楚沁什么都好。只有一样让他难受,就是太过客气。
他明白他们之间现下还不够亲近,客气是难免的。但他盼着这样的客气能早点结束,他想和她无话不谈。
楚沁脑子里一懵,定定地望着他探问:你真愿意听我说这些?
那不然呢?裴砚半开玩笑地摊手道,我总不能只在你这儿蹭吃蹭喝吧?
楚沁怔怔难以回神。只是这回并非却因为他的话让她惊喜意外,反倒是因为差不多的要求,她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