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凯撒从屋内冲出来,抓住院落门口一名士兵的衣领,咆哮道:“人去哪儿了?!”
“我、我们一直守在这里,真的没有看、看到那位夫人出来……”士兵被暴怒的凯撒吓得两股战战。
“这么大个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凯撒把那名可怜的士兵甩在篱笆上,噌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士兵登时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其他负责把守的士兵也都跪成了一片,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凯撒咬咬牙,一抬手砍碎了木制的篱笆,恨声道:“军需已经备好,现在全军出发,去追高卢人!”
叁日之后,押后的辎重部队也已离开,阿瓦利肯终于沉寂了下来,再次归属于曾经活生生居住于此的四万亡魂。次日清晨,那早已空空荡荡的石砖房内的泥土地里悄悄钻出一枚绿芽,瞬息之间抽条生长成了一棵带着锯齿状树叶的小树 ,最后竟逐渐扭曲成了女人模样。
舍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无人的门口轻声道:“没想到吧?大德鲁伊就是舍涅(橡树)啊……。”①
这一次变回原形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舍涅无奈地摸了摸自己头顶上原来生长着橡树角的地方,那里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头柔顺的卷发。这种和人类女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倒是方便自己隐藏身份了——舍涅有些黯然又有些庆幸地想着,施施然走出已经空无一人的阿瓦利肯。? oūz? аιωū.ⅰπfo(rouzhaiwu.info)
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的家在每一片森林里,可是现在那里是她最害怕的地方。母亲的态度暧昧不清,也许母亲早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把她交给凯撒就是等着那个多疑的男人杀死腹中的胎儿。战神祭司的话虽然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可是除了母亲,还有谁能想到自己会去森林女神的祭坛呢?
舍涅在旷野上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找到一座城市——只有人烟繁盛的地方才能隐藏她的气息。失去了神力的身体变得虚弱,凹凸不平的地面对她赤裸的双足不再友好。凯撒虽然给她准备了衣服,可是从来没有给过她鞋子,毕竟他从没有考虑过让她离开。
到了傍晚,舍涅的脚步已经开始踉跄,她正为夜晚而担忧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辆牛车。她赶紧小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向人类发出了请求。
“你们好。请问你们要去哪里?能不能载我一程?”
赶车的人是高卢大地上最常见的老农模样,四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头乱蓬蓬的花白的头发,因常年日晒而泛红的脸颊之间顶出一个圆圆的酒糟鼻。牛车上坐了不少人,都好奇地探出头来打量这个孤身在旷野中游荡的年轻女人。也或许是因为孤零零的一个女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也或许因为她身上典型的高卢女人装扮,没有人对舍涅表示出敌意或是怀疑。
“女士,您好。我们从阿维尔尼的首府戈高维亚来,要去阿莱西亚躲避战火。”车夫热情洋溢地跟舍涅打招呼,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句:“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对落单的旅人来说,旷野上的狼可比罗马军团还要危险。”
由于面对的一直是不会被谎言欺骗的母亲和没必要欺骗的野兽,舍涅对于自己撒谎的水平不太有自信,于是挑拣着真实的信息回答车夫:“我从西边过来,因为怀了男人的孩子,所以被家人赶了出来,只能自谋生路。”
一听此言,牛车上众人一片唏嘘,尤其是年长一点的妇人。车夫也忿忿地啐了一口:“现在这样的战争时期,还是有拿腔作调的贵族把家里的名声看得比人命还要重要。把像您这样柔弱的女士只身赶出来,就是想任由您在旷野里独自死去,还以为这样不会让他们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快上车吧,我们可以带您去阿莱西亚,您可以到了那里之后再做打算。”
贵族吃得饱穿得暖,比日日Cao心生计的平民有更多的时间来注重虚名,也难怪车夫下意识就认为她是贵族家的女儿。而这样的身份也和舍涅身上做工Jing细的羊毛衫裙相称。
舍涅道谢之后就攀上了牛车,她艰难地用不真不假的话应付对她嘘寒问暖的人们,身为半神的尊严在不断的搪塞支吾之中消磨瓦解,她好不容易抓住别人话语间的间隙,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从戈高维亚过来,可是因为戈高维亚也遭了罗马人的毒手?”
“恰恰相反!”一个披着墨绿色中长披风的中年妇女喜气洋洋地说:“前几天,维钦托利将军侦察到了罗马军团的动向,在戈高维亚附近设下了假的军营,在罗马军团进入圈套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给戈高维亚的人争取到了转移离开的时间!”
“罗马军团在阿瓦利肯缩了两个月,肯定是憋坏了,急吼吼地打过来,这回输得可惨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附和道。
舍涅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高卢人的领袖真的很优秀。”自己也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那也是多亏了森林女神的庇护啊!维钦托利将军在行动之前带着全军一起向森林女神祈祷,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