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做的事暴露,不仅是你,还有我,还有咱们全家,都要遭殃。
范楚生实在是懵了,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不要忘了,我是跟着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最早我也劝您不要冒险,刺杀长公主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一不小心就是毁家灭族,是您一意孤行,是您说江山早晚改朝换代,要提前效忠新主,可是现在呢?摄政王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对我一点情面都不讲。
一墙之隔的密间里,萧愈和李琬琰闻言皆是一愣,尤其是李琬琰,她没想到灵源寺的那场作乱,最终竟是为了趁机取她性命。
你给我住口!范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时恼怒起来。
长公主和小皇帝迟早是要死的,就算今日不死在我范平手里,将来也会死在摄政王手里,我不过是在顺应天意。
你自己不长脑子,难道要我为了你,拉着全家人陪葬吗?
萧愈闻言不由蹙眉,他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李琬琰,发现她似乎还沉浸在范楚生说的话里。
一墙之隔传来范楚生的笑声,似愤怒似荒凉似讽刺:爹,你要像舍弃唐德一般舍弃儿子吗?
范平闻言不应。
你以为你不救我,你的秘密就能保住吗?明日摄政王还会前来,你怎知我就不会向他告发你?
范平听了还是不回答。
牢房里的光线昏暗,只有两盏将要熄灭的油灯,透着浑浊昏暗的光线。
范楚生在范平长久的沉默中,心态渐渐崩溃,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微弱的光亮笼罩在范平苍老的面上,他脸上所有皱纹向下,此刻沉默而立,浑浊的双眼透出来的光如毒蛇吐信。
范楚生第一次觉得范平如此可怕。
他忽然后悔刚刚说过的话,想再求范平顾念父子之情救救自己,不想一张口,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咽喉开始火辣辣的疼,范楚生双眼瞪大,他死死盯着范平,期初是说不出话,渐渐的开始呼吸困难,到最后,他眼睛瞪得铜铃大,至死都不瞑目。
隔间里,霍刀发觉前面很久没有动静,他正想请示萧愈,却发现萧愈已站起身,大步向外走。
密室里,范平抹了抹眼泪,他抬手将范楚生的双眼合上,随后弯腰开始收拾食盒。
嘭一声,密室的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一瞬涌进十余个持刀侍卫。
范平看着涌进来的人神色一变,旋即就想明白什么,他古怪的笑笑,转头看向刑架上已经断气了的范楚生,手中刚提起的食盒哐当落地。
萧愈命人绑了范平,随后派兵围了丞相府。
灵源寺一事基本水落石出,萧愈也不急着审问范平,和李琬琰走出大理寺时,已经星月临空。
李琬琰一路沉默,她虽早领教过人心的可怕,但还是被今日的事震惊到,她实在没有料到,丞相竟然会亲自动手了结自己的儿子。
萧愈陪李琬琰回未央宫的路上,他见她良久一言不发,不由将她拉到身边,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
在想什么?他问她。
李琬琰仰头去看萧愈,想了想回答:这场戏一点也不好看。
萧愈愣了一下,的确,虎毒不食子,范平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丧心病狂。
不必多想了,他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后面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灵源寺要杀你的刺客?
李琬琰闻言点头。
昨日范楚生被抓后,倒真有一伙人想要潜入狱中,将那些在灵源寺被我们俘虏的人灭口。
难道是丞相?
萧愈闻言摇头:他若有这本事,今日也不必亲自去大理寺走一趟。
是安明栾。萧愈说着,不由眯眸,他想起今日狱中范平与范楚生之间的对话,如此串联起来,基本可以将灵源寺事情背后猜得十之八九。
李琬琰闻言,立即明白,真正想要她性命的不是丞相,而是与之勾结的安明栾。
可是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即便她死了,萧愈也不会撤兵,甚至都不会延缓,他统一南境的脚步。
李琬琰回神,抬头看了看萧愈:范平死罪难逃,丞相一职,王爷心里可有新的人选了?
李琬琰也不与萧愈卖关子,她心知他绝不会放弃如此好的向中枢安插人手的机会。
丞相一职的确要好好考虑,萧愈在李琬琰的目光下开口:此事了结之后,本王要亲自带兵南下攻打安明栾。
李琬琰闻言一愣,她有些意外萧愈竟要离开京城,她心思尚未来得及活络起来,便听见他紧接着开口:你也要随着本王一起去。
这话,反而是在李琬琰意料之中。
萧愈离京,定然不肯将她留在京城里,他会担心她在背后搞什么动作。
你我都离开,京中不能没有人主理,既选人,除了能力之外,必要忠诚可靠。
这也是萧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