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现在怎么样,可有受伤?
一些皮毛伤,不耽误他吐实话。
这几日你们可对他用刑了?他可有招出什么来?李琬琰又问。
王爷之前下令,只关着他,没有用刑。
霍刀回复完,李琬琰沉默一阵,她心里有些不相信,若萧愈只为杀了唐德立威,何必等上十日,抓到他的当天就该提上山去斩首。
灵源寺的事,毕竟涉及前线,萧愈即便问出什么来,防着她也有可能。
李琬琰不觉得能从霍刀口中套出什么话,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大理寺监牢看看唐德,一见便知。
大理寺里,唐德已经从原本的牢房移到了密事里。
在场的除了掌刑的酷吏和大理寺官员,还有萧愈。
他正坐在一张略有简陋的木桌旁,姿态悠闲的喝茶,在他对面,是已经被绑在刑架上的唐德。
大理寺官员今日实在被惊吓不轻,谁也没料到,竟还有人敢潜入大理寺行刺,好在刺客没有得逞,不然他的官职不保。
官员们看到前来的长公主同样一愣,先前摄政王来时,他们已然诚惶诚恐,如今长公主又驾临,他们更低声屏息,生怕被提出来问罪。
谁能想到,唐德这一个贪污犯,竟能同时劳动两尊大佛。
李琬琰走进密事,看着里面的排场,忽而意识到有些不对。
有官员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殷勤的请李琬琰落座,又赶忙命人上茶。
萧愈又喝了两口茶,随后抬头去看刑架上的唐德,缓缓开口:他都派人来杀你了,你还要替他保守秘密吗?
萧愈话一出口,除了李琬琰,在场的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唐德这个案子也许不仅仅是贪污那么简单。
几个官员正想在旁继续听下去,一旁的霍刀突然开口,将他们和酷吏一并撵了出去,说摄政王和长公主要密审唐德。
霍刀将杂人赶走后,手持长戟把守在门外,不许人随意靠近。
李琬琰坐在大理寺的密审中,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想明白,萧愈为何之前要放出消息十日斩唐德。
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这么快要了唐德的命,那十日之期,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
这十日,不长不短,若唐德背后之人,耐不住性子,立即前来灭口,萧愈正好请君入瓮。
但显然,藏在唐德身后的人,十分有耐心,或是有把握唐德不会轻易出卖他,一连六七日都按兵不动。
李琬琰心猜,今日这场刺杀,幕后根本没有什么主使,应该是萧愈做的一场戏。
她不信,背后之人会在唐德什么都没有招认的时候,贸然出手来打草惊蛇。且要灭口,方法太多,投毒或是买通酷吏用刑时失手错杀,这样的法子可比明晃晃的派一个死士进来杀人简单且风险低得多。
我什么都不知道。刑架上,只受了皮毛伤的唐德还中气十足:我只是财迷心窍,贪污了赈济流民的银两,长公主殿下,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失了副统领的职务。我只是贪了些钱财,求您开恩,不要让摄政王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琬琰听到唐德的话,先转头去看萧愈,密室中的光线昏暗,几盏微弱的烛光下,萧愈侧颜的轮廓格外清晰,他慵懒的靠坐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英挺笔直的鼻梁上,他注视着唐德,勾唇冷冷一笑。
你求她有何用,本王若想要你的命,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他话落,似乎失去了耐心,站起身阔步向外走:你既是个骨头硬的,那本王就先让人碾碎你十指的骨头,你若还不招,本王就命人剔了你的膝盖骨,你身上有这么多骨头,在你死之前,一定能剔个干净。
萧愈话落,转身出了密室。
李琬琰也站起身向外走,她听见唐德在后面不停的喊,求她救命。
走出密室,霍刀从外面关门,用铁链层层捆绑上了锁。
李琬琰抬眸看向萧愈,从她先前走进密室起,他一眼都未看她,如今亦是负手背对她而立。
李琬琰想了想,转头问霍刀:不要派人审他吗?
霍刀听到李琬琰的问一顿,他抬眸先看了看萧愈的背影,随后低下头,不敢轻易回答:属下不知。
李琬琰默了一默,转回头,看见萧愈已举步向外走,霍刀朝她一礼后,立即小跑追上。
在李琬琰的印象里,唐德不见得是个硬骨头,严打一顿,他未必不会招出幕后主使。
李琬琰又看了眼被霍刀上锁的密室铁门,随后举步向外走。
大理寺的官员全部候在殿外,李琬琰走出来时,已不见萧愈的身影,她带着彭云杰走出大理寺,车架等在门外,李琬琰上车前在街上环视一周,依旧没看到萧愈的身影。
李琬琰收回目光,踩着杌凳,登上马车,她撩开车门帘子入内,看到里面坐着的人,不由一惊。
萧愈冷脸坐在车内,神色冰冷的瞧着低身入内的李琬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