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说是男士啊。”
“啊?”
费舍鱼这才真正地呆住了。他品了一下她话中的意思,看着面前含笑温存的女人,好半天才像听不懂中文一样震惊地张大了眼。
“噢,噢,明梨……”
他看上去震惊极了,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滑稽,下意识感慨地说了几句英文,又发觉不对,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镇定多了,转换成中文说,“那么,明梨,你现在约会的对象是位女士了?”
谭明梨笑着点点头,承认下来他的猜测。
“哇,这可真是……”
费舍鱼感慨万千地望着她,“明梨,你总是让我这么感到惊讶。”
“费舍,难道你恐同吗?我记得我们也不是没有共同朋友跟同性结婚的,干嘛表现得这么惊讶?我以为你对这方面的态度很开明呢。”
谭明梨笑着调侃他。
“不不不,明梨,我当然不恐同,我又不是基督徒。”
费舍鱼赶紧解释,又咋舌道,“我只是……呃……你懂的,没想到你会喜欢女人。你知道的,你看上去,很……”
“很直,对吗?”
谭明梨接过他的话,笑着应。
“对。”
费舍鱼连忙点头。
谭明梨低下眼,轻声道,“其实……我刚开始也很惊讶。不过并不是因为她是女性,而是因为她年纪很小,费舍。非常小,她才刚刚成年。”
刚刚成年?
那就是足足比明梨小十岁了?
费舍鱼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而且她还是我朋友的女儿,因为上大学,才暂时借住在我这里一段时间。”
她抬起眼来直视着费舍鱼,神色温和而又坦然。
“我知道你可能会有一些意见……或者别的什么,”谭明梨看着面前的男人隐约露出的一点惊讶而又不赞同的神色,诚恳地轻声道,“但是请你相信,费舍,那些你考虑到的种种因素和不妥之处,我都曾千百遍地在心中思索过,那些你不赞同我的地方,也都无数遍地使我感到良心上的痛苦。”
“但是,我只是……”
美丽端庄的女人头一次露出了一些迷惘的神色,语气轻得像一声会随风而逝的叹息。
“我只是没办法。”
她轻声说。
“我忍耐了很久对她的感情,我也拒绝了她好几次,亲口打碎过她的期望,推开她,说我不喜欢她,甚至我们还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我逐渐地发现我不能够接受,不能够接受她真的离我而去,真的忘记我,更不能接受她去喜欢别人,跟不是我的人在一起。”
谭明梨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没办法……没办法接受她不属于我。你能理解我吗,费舍?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其实你不理解我也没关系。”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又说。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道德低下的家伙,不过没关系,我接受你的一切怀疑。这是我应得的。”
她又抬起脸来,温和地直视着费舍鱼,“自从我决心重新追求她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被指责用年龄和阅历优势引诱年轻女孩的准备。我不会后悔。”
费舍鱼神色复杂地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喃喃着说:“明梨……”
“如果我不能得到她,我才会真的后悔终生,费舍。所以请你不要劝告我,好吗?”
谭明梨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我活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这样坚持过,请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明梨从没有用这样认真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费舍鱼说不出来话了。
他沉默地看着谭明梨,既不表示认可,也不做出评价。在他的价值观里,他的确并不认为跟过于年少的女孩恋爱符合道德,不论那个年长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
两个人都久久地沉默。
谭明梨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神色轻松地转移开话题,道,“费舍,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吗?”
说到小时候的事情,费舍鱼刚刚严肃的神情也松动了不少,他眼里露出一点温馨怀念的柔光,轻轻地点点头,低声道:“当然记得,明梨。”
“你总是很顽皮,在牧师领着大家唱诗时会故意念错几个字,逗得我直笑,但是不论修女们还是牧师先生,他们都很喜欢你,喜欢这个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
他有些感慨地说,“我记得你甚至还能背诵全本的《圣经》,尽管你并不信教。”
“是的。”
谭明梨笑了笑,温声道,“直到现在,我也还都记着呢。”
静了一会,她才又若有所思地轻声开口:
“不论是旧约还是新约,上帝都明确表示同性恋是可憎的罪,是yIn行,同性恋者不可上天国,主要的是清洁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