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重阳这日,辛檀请元千户赴辛府家宴,众人吃完酒都拥去花园芙蓉轩前现搭起来的竹篱下赏菊。独辛惊雨怏怏不乐,寻了个借口跑回西院,愤愤地捶床。
“娘子试试我新制的枕囊,放了甘菊、白芷、辛夷、决明子、苦荞皮、川芎和牡丹皮,娘子近来不得眠,一起来眼红得像害了眼病,可把仆吓死了。娘子?娘子?”
燕林兴高采烈地捧着个紫金锦袋跑进来,自顾自地说了半天也不见他趴在床上的娘子吭声答应一句。
燕林坐到床边,断言道:“定是元家那小子又欺负娘子了!每日缠着娘子陪他踢球,还要嘲讽娘子不济,真是可恶!!”
不说则已,一说惊雨从床上一个猛扎坐起,切齿拊心道:“那混小子吃豹子眼凤凰脚了?!他可在他娘面前显摆了,我在我娘跟前的面子往哪放?!臭元凭熤,看我练成大力无双脚不把你一脚踹飞出辛府!”
原是自上回游玩归来,辛惊雨和元凭熤就不对付,要不就彼此冷着,若不得不对话定起口舌交锋。元主夫觉着不对,撵外甥过来赔礼道歉。яoūяoūωū.ǐп(rourouwu.in)
元凭熤假意讨好,献上一只十二片香皮砌成,正重十二两、碎凑十分圆的蹴鞠球,说是自己的爱物,邀辛惊雨和他和好以共同玩耍。
辛惊雨小孩脾性,贪玩又好哄,便同意了,招呼几个婢女、小厮凑出两只球队,两人各领一队开踢。她招呼来的几个都是陪她踢过球的,水平参差不齐,不过也高不出哪去。没想到带队的这小子技艺Jing熟,挪、侧、膁、搭、陡,叁鲍敲接连五花气,鹘胜游引出凤摇头,一手杂胡牌被他带得风生水起;「1」反观自己这支队伍配合不利,频频失误。
自此战以后,辛惊雨升腾起斗志,每日卯时不到便起床找武师姆站桩压腿、扎马步跑步,力求一役挫败元凭熤。可惜除了偶尔双方勉强打了个平手,次次被踢得落花流水,这便跟他飙上了,心心念念如何大胜一场也好扬眉吐气。
直到这日重阳,元主夫随嘴提了一句雨娘和熤儿在比赛蹴鞠,惊雨估摸着自己进步显着,便提出要比试一场为大家助助兴。元凭熤当然不会拒绝,两只队伍便挑了处空地踢起来。谁料这日辛惊雨发挥失常,竟连让少年叁个球,毫无疑问地落败。
此时此刻辛娘子像只鹌鹑一样埋进被子里,觉得丢死人了,比赛是自己提出的,结果还输了;输给女人也就罢了,偏偏输给一个男的!这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从此便再不找元凭熤踢了,闭关苦练,任凭他激将还是服软,只是放了学便关着院门自己琢磨。
这日元主夫请惊雨过去吃饭,惊雨心说定是那小子的诡计,踢球时她看得够多了,自己绝不上当!墨清悄悄告诉她元主夫有好事要对她讲呢,她才心念一动,半推半就地去了。
元主夫、元氏兄弟俩已入席,桌上菜肴丰盛,筷子一动未动。
元主夫笑yinyin问道:“阿雨最近学业辛苦,都不常来看看大爹了。”
元瞻青笑道:“妹妹躲的非是舅舅,怕另有其人。”
元主夫笑道:“阿熤这孩子,都多大孩子了,还不知道迁就着妹妹,做哥哥的也不害臊。”
元凭熤别着嘴不搭腔,辛惊雨自然也不先张嘴。
元主夫又道:“下个月十二是熤儿的生辰,我已订下你们上次去的无比居的一桌酒菜,你们兄妹好好耍耍,别再置气了昂。”
辛惊雨被元主夫和元瞻青劝着吃了两盅酒,吃过饭辛惊雨便跟沉星说让他先回去,自己在园子里转转。
大爹话里话外明示暗示,自己也不好空着手给他祝寿,可是一元凭熤什么也不缺,二来就算他想要她还不愿意给呢。
她正揪着菊花花瓣胡思乱想,忽闻前面一阵动静,便隐身一丛之后竖起耳朵听。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夫人训哑巴了呀?”
“之前尾巴都翘天上去了,怎么?仗着给娘子侍书便高我们这些人一等?”
是阿悸,他在那群小厮里面。
“啊呀呀,大侍书怎么有空跟我们这些闲人一样到园子里来呢?哦对我忘了,娘子跟新来的元小郎君一起玩儿,人家可是娘子的姑表哥,家里是六品千户、嫡出的小公子,哪里还看得上你这种野鸭。”
“我就说娘子早晚会厌了你,没爹没娘的野种,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谁告诉你我厌了阿悸?”辛惊雨看不下来,从菊花丛中走出,吓得那些小厮差点跪下磕头。“一群碎嘴子就知道偷懒,搁这嚼别人舌头,回头我就告诉主夫、夫人去把你们全踢了,你们从哪个院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个院儿去。”
辛惊雨略一扫,觉着头压得最低的小厮有些面熟,便道:“你是不是和燕林一房的五子?你也跟这群驽才嚼舌头?”
吓得五子就要磕头,辛惊雨摆摆手,道:“要是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还不快走。”
小厮们匆忙离去,惊雨走到阿悸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