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上天台透了透气,拨了霍止的电话,又把数字一个个删掉,接着拨给董秘书,问他:“霍止怎么了?”
董秘书思忖了片刻,对她如实以告,“这些日子柏总那边不好过,几家公司的股权和董事会等等,都被掣肘。前几天柏总叫人弄坏了刹车,大概是想要他的命吧,霍总顺着撞一下,做成新闻,不用担心。”
……怎么他这个人连自己都能算计?
听她没说话,董秘书连忙找补,“不然,舒老师,你知道的,”他衡量着措辞,“董事会那边不少人是柏总的拥趸,舆论一直认为霍总刁难他,这种情况下,稍微示弱会更有利。”
霍止手里握的筹码良多,舆论,人心,一切都可以按照他希望的角度偏移,像某次他去谈某个项目,出发去球场前看到天气晴朗,就改期到次日的Yin雨天,他希望那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别在阳光里吸收太多自信,果然次日他马到功成。
他做什么都是天才。
她久久没说话,董秘书安慰道:“就和新闻里说的一样,舒老师,没有危险。不用担心。”
但她还记得照片里车头都变形了,胸口发硬,“可是我看到车撞得很厉害。”
董秘书苦笑了一下,“您问得对,我也好奇这个,按道理说他不会撞得那么厉害,我猜也许当时他是走神了,没及时注意车况。万幸,只差一点。”
她说“谢谢”,然后收了线。
回到办公室,黄岳来上班了,听说舒澄澄早上把霍川樱怼了一顿,伸出大拇指,“难得你又支楞起来了,不请个疯狂星期四?”
舒澄澄连日来吵架第一次吵赢,为表庆祝,请同事吃了肯德基。新来的实习生抱着袋子给大家分薯条,她叼着铅笔路过,毫不吝啬欣赏,瞟了眼小实习生的结结实实的大胸。
老刘无奈,“小舒,第一天你就要把人吓跑了。”
她说:“吓跑不要紧,电话号码留下了吗?”
实习生脸通红,“留、留下了,绝对是真的。舒老师,我是江大学生会的,你也是我学姐呢,我们学院最近有、有讲座,我们能不能邀请你去当嘉宾?”
“不了,有联谊会再叫我。”她留下一句。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了,她还是以前那个人,被一点点小刺激吊着寻欢作乐,也靠寻欢作乐维持一副玩世不恭的气焰,借这个不大体面的形象密密实实地遮掩住满身芒刺,以及对建筑那份纯情到有些羞于示人的热爱,同时她依旧怕出风头,太大的场合一概不去,怕埋藏已久的往事露出行迹。
但是和时隔八年还是又碰到霍止一样,尚未结果的故事总会生根发芽。
这个卷土重来的故事是在第二天晚上开始的。
第二天下午舒澄澄再去医院时,李箬衡要出院了,有力气挑食了,也有胆子拉乔医生的手了,抿着嘴装无辜,手指头在床单上走路,走到乔医生的手前肆意sao扰。
乔衿其人充满自成一派的秩序感,在上班时间拒绝跟患者拉手,但可以陪患者吃饭,还让舒澄澄坐下一起吃。
舒澄澄喝着豆浆,跟李箬衡报告情况。警方的调查报告已经出了,她把那天晚上知道的其他细节挑挑拣拣告诉李箬衡,比如温嘉瑞自己理亏,以后不会再在园区的事上为难千秋。
李箬衡听完问她:“不对吧,温嘉瑞怎么会跟你坦白这个?”
她不想说,懒洋洋晒着太阳,李箬衡突然想起那天霍止本来正和主任谈笑风生,直到舒澄澄穿着皱巴巴的白裙子进了门,霍止的眉头几不可查微微一皱。
然后她出去送他妈妈,霍止嘴里说着接下去的安排,目光看了一眼窗户,又看了一眼,不知道楼下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但他思路没断,论述依旧平稳清晰,甚至提出个为东仕未来电竞周边开发留块空间的方案,不过中间打断厉而川三次,但现在想来,霍止礼节周全,很少打断别人说话,那天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罕见的强硬,要把任何一个可能性掐在手里。
李箬衡越说越慢,想到那时舒澄澄应该就在楼下,猛地坐起来,“霍止跟你说的?你这几天去哪了?姓舒的,你是不是又——”
李箬衡最讨厌吃她软饭,也最讨厌看她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要是知道她又陪霍止睡,大概能揍她,舒澄澄连忙说:“没有。”
也不知道李箬衡信了没有。乔衿抬起头打量她,舒澄澄最近瘦了不少,几天没来,只觉得她瘦得脱了相,脸色格外不好,狐疑地问:“你没又犯胃病吧。”
舒澄澄没犯胃病,但身上青青紫紫的,真怕乔衿看出什么来,装出个笑,“还没呢,你别咒我啊。”
乔衿性子冷淡,但对舒澄澄的胃是上心的,当即一皱眉,舒澄澄看乔衿要管她,忙踢了李箬衡一脚,李箬衡哼哼啊啊替她岔开话题,“乔医生,我房东要卖房,把我赶出来了。”
乔衿说:“你说八遍了。”
李箬衡又咸猪手了乔衿的食指尖,“那你还没点表示吗?”
当年李箬衡买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