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轻脚步靠近,怀疑他是在装睡。毕竟他们这些人很难有安稳觉,需要随时提防别人。
可是直到她走近了,秦玦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穆君桐看着他的睡眠, 怔松地跪坐下来。他不像少年时期, 一身伤, 身子单薄,缩成一团的时候会惹人怜爱。可惜当时她并不吃这一套,但现在看着高大的他缩在这里, 她心头竟然有难言的不适应的触动。
他很快就睁开了眼,并不为穆君桐的靠近而惊讶:你在看什么?
穆君桐调整表情,木着一张脸道:看你睡觉。
他轻笑了一下, 又闭上眼:那你看吧。一幅任君欣赏的模样。
穆君桐无语, 对天翻了个白眼, 正打算起身,他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背,用脸胡乱地蹭了蹭。
穆君桐浑身炸毛:你做什么?
他懒洋洋地道:闻着你的气味,我就能睡着。
她连忙抽回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又不是草药。
秦玦重新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哪儿有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翘起嘴角:你是我的妻子。
穆君桐噎了一下,不自在地起身:我跟你无话可说。
她刚刚站起来走了几步,忽听秦玦在背后扬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语调平静至极,哪儿半分刚才慵懒的模样。
穆君桐身子一僵,怀里的侦测仪隐隐发烫,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微微偏头作答:我能去哪儿,我回去睡觉。
她没敢回头看秦玦的反应,他透彻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一直到她彻底进入内殿才甩脱。
秦玦确实是个混蛋,但他既然说好了不杀害她熟悉的人,就不会出尔反尔。他不会做这种小人行径,但她仍然感到了心神不宁。
或许这份直觉代表着她逃离王城困难很大?
翌日,她便有了答案。
秦玦居然要将她带着南下?!
难怪他一幅毫不警惕的模样,这是算准了自己找不到时机可以离开他吗?
她难以置信地问秦玦:你是去平叛的,带着我算怎么回事?
秦玦正在吃橘子,闻言自在地道:那些将军还要带上一堆姬妾呢。
穆君桐哑然,她以为秦玦会是治军严格的人,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已是礼崩乐坏的前奏,没有太多规矩,这样也正常。
她都不用问秦玦有没有信心平叛得胜,因为按照资料上显示,这个人是个军事奇才,没有他打不赢的仗。
意外收回侦测仪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她感到憋屈,不知道下一个能够逃离的机会什么时候能来。或许应该找时间会会殷恒,反正他对自己不看好,想让自己离开秦玦。
这么想着,她视线落到一旁松垮着坐姿的秦玦身上,见他剥橘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玦把橘子皮整齐地剥开,一抖,竟然跟花儿一样展开了。
穆君桐正在心里面想,这是个干家务活儿的好手时,秦玦忽然把橘子往桌案上一推。
她诧异,微微睁大眼。
秦玦蹙眉:没见过冬日的橘子吗?
穆君桐惊讶的表情顿时裂开,秦玦无论长多大,身上那股欠欠的劲儿都不会散。
我不吃。她移开眼。
秦玦唔了一声,把橘子拿回来,拆成两瓣儿,往嘴里一塞,脸颊微微鼓起,这个仓鼠般的动作和他高贵冷艳的气质一点儿也不符。
嚼着嚼着,见穆君桐看他,他咽下:你要吃么?
穆君桐心里头还憋屈着呢,看着秦玦懒散的眉眼,不知怎么脱口而出挑衅道:我要吃温的。
秦玦愣了一下,正当穆君桐以为他会按惯例那样嘲讽自己几句时,他却毫不在意地起身,往火炉旁放了俩橘子。
穆君桐呆住了,心下不由得纳罕,秦玦真是变了个性子了。换成以前,怎么也得竖起眉头刺自己几句呢。难不成他真的脑子坏掉了?
他擦干净手,又开始看文书,穆君桐百无聊奈,坐在一旁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穆君桐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他只是往火炉那边去,拿回了俩橘子。
他塞到穆君桐手里:吃吧。
穆君桐更诧异了,心想,不会吧。以前全靠武力压制才能听吩咐做事,现在为什么这么温和,是当年被教育习惯了吗?
或许她的表情泄露了内心想法,秦玦盯着她,忽然虚了虚眼睛:穆君桐,你知道这些橘子多贵吗?他瞥了瞥嘴角,当年你为了一点钱币,宁愿舍身去给人家冲喜
穆君桐连忙接过橘子打断他:我吃,我吃。
秦玦似乎哼了声,转过头继续看文书。
穆君桐握着橘子,暖意在掌心流连,她一时感觉自己没睡醒。
她握着橘子跟盘核桃一样转,秦玦耳朵动了动,受不了了,又转过头来,一把夺过她的橘子。
穆君桐看他脸色沉沉,以为他是要抢走自己的橘子不给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