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需要吴思圆的力量跟手段,毕竟如今谭府已经慢慢淡出朝堂,新秀之臣谭橙论能力跟手段,甚至是部分人脉关系,都不如吴思圆。
想要快速将大司养肥,需要吴思圆。
用她这个老臣,为将来的新臣们铺路。
吴思圆头低着,想清楚了,臣同意。
吴思圆站起来,往前半步撩起衣摆,跟司牧行礼,臣愿用这条命,成就长皇子的事业。只是臣拼死一求,求小皇女司桉桉跟吴氏,在事后能留有一命。
她跟司牧跪下了,头抵在书房冰凉生硬的地板上。
司牧垂眸看她,我跟皇姐,不死不休。桉桉是无辜的,可她是皇姐的血脉,我留她,无异于给自己招惹麻烦,给她人留以把柄。
吴思圆,我要的是大司先无内斗,再往外扩张。你说说,桉桉应该怎么办?
司桉桉留着,对于司牧将来来说可能就是威胁。
司牧不可能将权力交给司桉桉,不管是为了大司,还是为了谭府以及他自己将来的孩子。
皇权跟兵权,他都不会拱手让给司桉桉。
哪怕她乖巧,哪怕她至今无害,毕竟人心多变啊。就算她没有想法,旁人也会有贪念。
吴思圆心里也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不得不说。
她头抵在地上,手指紧攥成拳,呼吸轻颤,肩背都佝偻几分。
她这个吴家的大家主,身上不仅担着吴府,还担着吴氏这个弟弟以及宫里的外甥女。
若是她不开口相求,宫里宫外可能真的没人在乎他们父女两人的性命了。
先逼皇姐封桉桉为太女,我摄政,以此稳定朝臣。等朝内太平后,我许她跟吴氏一条活路。只是,我要看桉桉如何选择,你可能接受?
这已经是司牧能给的,最大的让步了。
吴思圆重重磕头,谢长皇子仁慈!
仁慈
司牧轻笑,他就是因为仁慈,因为心软,大司才亡过一次。
下去吧。司牧眼睫落下,手搭在自己饥饿的小腹上。
吴思圆从地上起来。
她来的时候是清晨,时候还早,晨光只到门槛。
如今她出去,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金色的光亮照进书房中,沐浴在吴思圆身上。
吴思圆逆着光来,迎着光走。
如今兜兜转转半生,她倒是能坦荡一回,能对得起年少的自己,能为大司跟后人铺路,让她们踩着自己这根老树,长出新芽。
若是所有老臣都能像谭老太傅这般主动退出朝堂,给新人腾地,那大司也算薪火相传,将来必会生生不息,繁荣强盛。
吴思圆走后,硃砂把饭菜给司牧送来。
驸马走之前就交代,让我到点喊您起来吃饭,说您那时候定是要饿了。
硃砂嘿笑,驸马当时皱着眉,站在门口,一副想喊醒您又没舍得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
按着谭柚平时的性子,定要喊司牧起来吃饭。
可当时看着他恬静的睡脸,到底是舍不得。
司牧眼里这才慢慢荡出笑意,双手啃着热乎乎的包子,软软地说,阿柚疼我。
司牧表示,我要多吃些,养好身体,让她少担心一些。
沈御医说您是政务压身,思虑过重,这才比较瘦,硃砂道:等您放下琐事,身子慢慢就好了。
司牧眼睫煽动,慢慢落下,暂时还不行。
大司国库一日不充盈,司牧一日不安心。
春闱还有四日结束,司牧轻唔一声,也快了。
新臣入朝,事情就会快很多。
春闱是二月九日开始,二月十五日结束,放榜时间是一个月后,赶在初春三月,杏花开放之时,所以,春闱榜也叫杏榜。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司芸挣扎着上过两次朝,可每一次都是早朝还没结束,她便咳到无法说话,最后只得回去。
几日后,司芸终于沉着脸,如吴思圆所愿,先封吴氏为君后,再封司桉桉为太女,由她代替自己朝堂听政。
桉桉能否坐稳这个位置,便看你了。司芸手搭在吴思圆宽厚的肩上。
吴思圆拱手行礼,忠心无比,笑呵呵说,臣心里清楚,皇上安心养病便是,太女跟朝堂就交给臣了。
吴思圆双手捧着圣旨,圆胖的脸上都是如愿以偿的笑容,好像有了这旨,便干劲十足。
她这幅样子,让司芸安心不少。
朝上暂时用司桉桉跟吴氏牵制住吴思圆,司芸倒是能往外寻找解毒良方,同时让司牧放松警惕。
君臣两人不管心中想法如何,脸上都是一派和谐笑意。
一时间君臣难得气氛融洽,司芸心情大好,还送了吴思圆几副珍藏的字画,吴思圆还跟司芸品了好一会儿的画才出宫。
司芸以为吴思圆被她拴得牢牢的,安心拉她这盘磨。全然不知半个月之前,这头任劳任怨的驴就已经悄悄换了个磨盘。
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