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菲菲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咬咬牙,从自己所躺的石槽里爬出去,不等上面的石槽又落下,跳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石槽……
她终于找到了出口!
“顾苏里?!”陶菲菲看见船上的人,声音都哽咽了。
一向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半点脆弱的她,冲上去抱住顾苏里哭成了个泪人。
顾苏里安抚地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菲菲姐,你怎么会进石压地狱?”
“石压地狱?”陶菲菲道。
“石压地狱,只有抛弃或杀死婴儿的人,才会被打入这里。”顾苏里道,“难道你以前……”
陶菲菲面色惨白,松开顾苏里,喃喃地道:“所以,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吗?”
她走到船前,失神地望着那片布满石槽的陆地。
顾苏里低声道:“我可以帮你超度纠缠着你的怨灵,前提是它们愿意原谅你。”
“不用了。”陶菲菲惨笑道,“就让它们纠缠我吧!也许这样,我才能永远记住他们!当年我高中毕业后,为了个男人不去上大学,在家给他洗衣做饭,以为那就是爱情!后来,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他不肯要,因为我们太穷了,根本养不起!我就把第一个孩子给打了。第二个是三个月的时候自己没掉的,因为我那时在酒店做服务生,太累了,没能保住。第三个孩子,我男朋友恰巧要动肾脏手术,家里负担太大,于是又让我打掉。可是医生说我的子宫壁太薄,这个不要,以后就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就顶着他的压力,强行把孩子生了下来……”
顾苏里轻声问:“那后来呢?”
只有抛弃或杀死已经出生的婴儿才会被打入石压地狱,可如果陶菲菲犯过法,她不可能能进宋松涛他们的队伍。
“后来,他逼我把孩子丢了,我不肯,于是我们天天吵架,吵到我妥协为止。我想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可是福利院不收!我太天真了!也不知当初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就把孩子放到了我们那个市里最有名的富人区。我以为把孩子放在那里,就会有好心人收养他,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是半道上我就后悔了,想去把孩子抱回来,正好遇到个司机疲劳驾驶,看见我吓了一跳,把车开进了花圃里,把孩子压死了……”
顾苏里:“……”
陶菲菲捂住脸哭道:“都是我害死了他,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连让他活着都做不到?宝宝死了,我才和那个混蛋分手,回去读书,但死掉的宝宝再也不会回来了
!”
顾苏里暗叹口气,望着那水上汹涌的浓雾:“她不是故意想害死你的,你愿意原谅她吗?”
他先前所念的经文,已足够洗涤净那些婴灵的怨恨,但仍有一个宝宝不甘,徘徊不肯离去。
陶菲菲闻言很是激动:“顾苏里,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这里吗?!”
她竟忍不住探出船身,拼命伸出手,试图从那团雾气中捞到自己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啊!只要你们愿意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半点伤害了!”
凝而不散的雾,缓缓聚成了一个婴儿的形象,但不等婴儿口鼻出现,点点金光涌入,雾便一下子散开了,被风轻轻一吹,就不知吹到哪里去了。
陶菲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眼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却只能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每一下都砸得心痛。
庚辰不免心酸道:“就算怨恨消失,也不代表是原谅。”
超度,到底只是平复了他们的怨恨。
顾苏里没有多打扰陶菲菲,而是继续撑起船桨,往下一片陆地去。
此时赵东正躺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承受着生命力流失的痛苦——不,这并不是他自己家,而是这个地方给他的幻象!
鱼缸里盛满了温水,而他的左手上早就被利刃划拉开一个大口子,浸泡在温水里,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
他不断地在心底说对不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
那一年,他的性取向被同村出来的打工人知道了,威胁他要告诉他的父母。
当时他的天都塌了!父母的责怪,乡亲们异样的眼神……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下一次回家,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们家就只有他一个男丁!当年他母亲第一胎是个女儿,被同村人指指点点,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母亲忍气吞声,并没有因此就着力生孩子,导致他比他姐姐小了八岁!
八年的流言蜚语,八年的口舌是非!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哪怕说得最起劲的那些人自己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但柿子挑软的捏,他母亲文静,于是刀子就全都往她身上扎!
“弟,我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你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你听到了吗?”他姐姐很早就知道了他的性取向,曾经再三提点他,“爸妈身体都不好,村里人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的,他们受气一辈子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