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辈子,很多事哪怕不想看明白,也得看明白。不得不承认,时机未到,就算我想,带兵南下也不过是吃败仗又或者和他们僵持不下而已。
白悦悦听出他话语里的几分无奈,颇有些好笑的把他的脸给揉来揉去,但是他们想要北伐,也成不了。南朝的朝堂上,也是派系林立,寒门和士族不对付,士族之内虽然互为姻亲,但是彼此之间又针锋相对。
想要出兵北上,要是遇见个机会,彼此之间也是顾头不顾尾。上回不就是么?都打到虎牢关了,结果又彼此之间不能相互呼应,最后差点把临漳郡给丢了。
临漳郡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元茂握住她的手,将他的手掌持到自己跟前仔细的看。
他小心细致的照顾她,到底是功夫没有白费,她的肌肤莹白剔透了许多。这是气血畅通的证明。
眼光放长远,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元茂呼出一口长气,当时军中也有人不解,说朕不仅将宋军驱逐回南边,也已经攻下了临漳郡的几座城池,为何不干脆顺水推舟。
哪里那么容易。元茂笑了笑,不如退回去。
白悦悦静静的听着,她反手握住他的手,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时候。
元茂想了想,摇摇头,怕我是看不到了。
他话语里有些遗憾,白悦悦安抚的在他头上摸了好会。
元茂并不是一味的养病,军营里也不是什么养病的好地方。他和白悦悦分工,将事务托付到她的手里,但是需要他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出来。
天子巡视军营,不仅仅是巡视,也是安定人心。
元茂看了一番回来,又满满的雄心万丈,想要和以前一样指挥作战。
现如今军政上,白悦悦用的是元茂生病前留下的那一套,让诸王们兵分几路,中军用长乐王等人坐镇。到了如今,诸王他各有胜负,中军也是一片平静。
结果元茂亲自上阵的心,在看到军中的重骑兵之后,又生出了满满的雄心。
他有这个心,和身边人一说,江阳王马上表态说陛下领军正是时候。
白悦悦得到消息的时候,元茂都已经下好决定了。
曲阳子到她面前,整个脸都是不好看。
作为看病的大夫,最头疼的便是病人觉得自己病已经好了,可以不听医嘱了。
白悦悦知道曲阳子在元茂的病上花了多少功夫,因此对着曲阳子,格外的心虚气短。
仙长别急。陛下那儿,我再劝一劝。
曲阳子闻言有些出乎意料,他叹了口气,事有轻重缓急,老道怎么不知道好歹。只是陛下才堪堪休养过来,还未完全康复。所以才会忧心。
白悦悦颔首,元茂这事决定的突然,就连她也是后面才知道的。
元茂此人说固执也固执,但凡下定了决心的事,没有半点更改的余地。等到他把一切都决定好了,才派人告知她。
白悦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去。
对于征战的渴望已经入了他的骨子,但凡有那么点点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我拦不住,恐怕就算说的再多,也不能让陛下改变主意。但是如今陛下的身体,你我都知道还没有痊愈。只能劳烦仙长。
这话说出来,白悦悦都觉得欺负人,但如今只能如此。
曲阳子微叹气,颔首答应。
元茂对再次出征热情高涨,将帅布置下去,亲自迎战。
一切布置完毕回到穹庐已经夜深了,元茂进去,就见到白悦悦坐在坐床上,两眼看着他。元茂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发慌。强撑着挨着她坐下,夜深了,怎么还不睡?
我问你,你不是还没好。就想着亲自出征了?
元茂就怕她问这个,对着身边的宗室和朝臣,他有的是办法把他们各种搪塞过去。可是对着她,那些搪塞宗室和朝臣的理由,是一个都说不出来。
他罕见的有些坐立不安,偏生想要跑都跑不掉。也不想找个理由跑到别处去。
既然是御驾亲征,总要出面的。
对上白悦悦的眼神,元茂心跳得比方才更快,却还是强撑着道,我没事的,过了这么一回我还是珍惜这条命的。而且曲阳子也没有反对得很厉害,若是这身子真的不允许,照着他的性子,不是到你这儿来。是到我那里,将各种害处都说尽。
曲阳子作为医者,脾气还是十足的。
元茂听到她笑了下,可惜那笑挂在脸上,看着他心虚的厉害。
也没什么,单于几次败退,虽然得了几次小胜,但看起来,他如今恐怕是难以应付如今的局面,他的子侄,有了策步这么一个领头羊,其他的也纷纷对老单于反戈一击。之前看他和那些小王们打了那么久,魏军来对付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危险了。
白悦悦只是听他说,没有半点应他话的意思。
元茂不由得顿了下来,过了小会他道,悦悦,我有话和你说。
白悦悦脸上的笑越发的浓厚,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