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不知有多少次了,怎么又被撞见了,真晦气!
那哥,我们还追不追?
追个什么追,碰到这偷子只能自认一声倒霉了,那么多次,你见哪次有人追上去过。
从他们的话里,姬安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居然是偷盐的。
他被那飞速晃得难受,就在这时,偷子停下来脚步。
姬安头顶照进来一束光,他察觉到偷盐贼掀开了盖子,姬安拿爪子挡了挡光,努力缩在盐筐角落里减少自身的存在感。
结果,在他头顶,就明晃晃飘落下一根羽毛来,那根羽毛雪白,在半空中旋飞下来,落到了姬安两只rou垫前。
姬安的爪子颤了下。
他慢慢仰起头来,看到阳光下肩胛上收折在身体后背有力的两翼,翅膀呈折叠状,因为双翅还是畸形垂落的,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姬安感到脸有点点麻了,他忍住害怕,从异人的翅膀再上看,再往上,是青年一张孱弱、瘦削的面孔,以及沉沉望着他漆黑的双眸。
啊呜
姬安扭头就跑。
脖颈后一轻,那长着双翅的青年倏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其中一根尾巴,将他连根提溜了起来。
姬安身体飘了下去,就这么一小团白晃晃的在半空飘悬着,他无助、害怕地叫个不停,四爪踩着空气,发出虚弱的威慑吼叫:呜呜。
那青年低下脸来,神情呈现出一种苍白的无措之感,看看狐,又看看盐,又看看狐,可能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团雪白的盐里会出现一只成Jing的。
姬安叫得更惨烈。
那青年一瞬不眨望着姬安,茫然道:你是盐吗?
似乎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那青年微微俯下脸,轻轻去嗅姬安是不是咸的,姬安忍无可忍,终于才挣扎出来,那青年便朝他追去。
半空中一道飞快的白影唰啦起飞,在半空嗖一声,直接扑到了还在原地等待的人的怀中,齐婴手掌里稳稳接住了一团,待看清楚时不由诧异道:怎么了?
姬安要转头往回指,却发现刚刚还追着他的青年已然不见了。
齐婴掏出纸笔让姬安写,很快他就将方才看到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姬安还坐在齐婴的掌心里,爪子拉着齐婴往外去,想领着他看刚刚自己发现的那个隐秘羊肠小道。
这回情形和方才那处却又完全不一样了,方才那两个被偷了盐的村民,肩上挑着另外一担盐,期间有一个穿着华贵锦袍过来巡查的,看到这样人的奇怪动静,皱了皱眉,道:停下来,就是说你们。
两人一声不敢吭。
那督查在两个村民紧张的视线里,用手掀开盖子一角,底下的雪白印了出来,村民们见状,无不松了口气。
想必是方才有人帮他们补上了这袋盐的空缺。
督查却脸色大变,怒气冲冲一甩袖,指着洁白盐粒上面的黑点,质问道:这是什么?
回官老爷,大概是一点灰,蹭掉就好了。其中一个村民见状想走上来,用袖子去蹭那灰,陡然间胸口一重,就被人用脚踹着心口,踢出了百米之外。
姬安陡然尖叫,那尖叫声戛然而止,被齐婴用手掌捂住了,姬安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叫出声,不然会被发现,在齐婴的目光示意下,艰难点了点头。
方才被踹到地上的村民被其他几个村民扶起来。
那督查朝四周看了一眼,如同威慑般,冷声地说:废物东西,都被你们给弄脏了。
看到没,这个,就是不好好制盐的下场,但凡有偷懒者,都是这个下场。
督查嫌恶地一甩袖子,一脚踢翻了剩下的盐,他们挑着的半点盐,因为夹杂了一点点的污秽,便尽数摔倒在地了。
两个村民怔怔看着,仿佛呆住了,眼睛却慢慢红了,心口已经被踹到吐血的村民发疯似的扑上去,他们紧张地用手去抓地上的盐,盐愈滚愈乱,最后满地都是。
雪白的盐粒滚得到处都是。
督查一抬下巴,督查身后那些雇来的打手便一拥而上,无数拳脚踢下这两个血rou淋漓的人,旁边的村民还想上,却被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用身躯隔成的一堵墙给挡住了。
村民激愤,为首的督查却颐指气使,站在那当官的身前耀武扬威,下巴抬着看这些人,冷笑着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朝下看,望着那双双黝黑气氛的脸孔,有的露出苦难之色,有的已然麻木不仁了,只敢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确实要好好镇压这些刁民。
私盐管理者便穿着那威风的官服,居高临下,对所有人讲:从今往后,胆敢有肆意回嘴、不认真制盐者,就都是这个下场。
督查一抬下巴,目里分明毫无表情,似一条冰凉的蛇。
他身后的打手们一拥而上,扑向了这个伤痕累累的村民,一下下拳脚再次击打向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灵魂。
姬安怔怔看着,浑身血ye仿佛都在倒流,他看着别人挨打,眼泪却从狐眸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