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用词,回到。
他起初觉得诧异,但仔细想来,就更奇怪了,不太理解的一律理解为坏人:我要走了。
那男人却在他身后,说着与几年前分明一样的话。
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什么是未来。
姬安扭过头朝他看去:那你知道齐婴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吗?
那位陈姓男子笑了,轻声说:身后必然有大把时光,你又何必纠结于这一两日呢。
姬安有些莫名其妙,说:我要走了。
等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我,我在溧江的桥下,那里有一老叟支船,你与他说金船,便会有个绿衣的少年出来,彼时我就来见你,带你离开这里。
姬安对于陌生人很是警惕,听到那么多也毫无反应,转身便离开了。
方才那开口的,正是陈静瑄。
陈静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原是个年纪极小的女孩儿,一张口便是毫不客气:又去坑蒙拐骗了,陈静瑄。
陈静瑄道:这次是正事,单姐。
那冒出来的小女孩正是阿奴,或许如今也可以叫她单薇子了,当年陈静瑄刚认识她的时候,单薇子早已加入五色,薇子二字,也是李怀瑾帮择,长歌怀采薇,你便叫薇子吧。
李怀瑾于他们而言,亦是如父如兄,无法背叛的存在。
陈静瑄私自干扰了时间线,将在酆歌被攻之日的单薇子捡了出来,单薇子那时还只是叫阿奴,原本会跟着姬安离开昭国,但陈静瑄的强烈介入让整个事件有了不同的转向。
他告诉单薇子她叫单薇子,显然阿奴是不认的。
你叫单薇子。
我叫阿奴。
你是单薇子。
阿奴。
薇。
奴。
你叫阿奴。
单薇子。
陈静瑄一笑:对,你叫单薇子。
等单薇子发现落入其中圈套时,已经来之不及了。
陈静瑄嘀咕道:这什么爹啊,怎么能给女儿取名字叫奴呢。
你是我未来队友。陈静瑄如实告诉她:未来你能手扛大炮脚踩轰炸机,一手捏死一只小怪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鬼见了你都受惊,恶魔远远看见,都会尖叫声姑nainai饶命然后跑掉。
单薇子:。
单薇子:我不信。
陈静瑄的手搭了搭单薇子的肩:所以我们现在是拯救狐狸行动,救下你未来的意中人,心不心动?如果你救了,我还可以面临着良心受谴责的风险,看着你来个养成。
姬安回到宫中,他已经小半个月没能收到信件了,他宫里放着的书信不知不觉就累积了厚厚一沓,全是那只会飞的白鸽送过来的。
昔年在齐地昭地两头飞的密谋鸽子,想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派上这个用场吧。
这些寄来的信件大小不一,有时是字。
有时只有寥寥几笔勾勒的水墨画,沿途景致便跃然纸上。
只是某一日姬安刚从藏经阁里出来时,前面陡然扑倒了一个人,见了他就跪,哭得老泪纵横,姬安一脸莫名其妙,他从那泪流不止的使臣中得知,自己可以回国了。
这一瞬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姬安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当晚宫中设宴,一来请各国使臣,二来送他归乡,三来庆前线捷报不断,仿佛大获全胜只在朝夕。
夜里有马奔袭。
尚大夫赶了三天三夜,跑死了一匹马,在天亮前终于赶到盛京。
大夫跪倒在地,身上衣衫早已褴褛,那样不合时宜地闯入了原本喧嚣热闹至极的宴会中,额头磕得鲜血横流。
樊城受袭,无一人生还。
座上的酒盏惊碎了,砸得满地皆是。
几个太监纷纷惊慌地去扶齐王:陛下。
姬安胸腔里一口浊气吐不出,眼前摇摇欲坠,他的手指嵌入了皮rou里才勉强维持镇定,在一众惊吓里倒像是最冷静的那个。
泛黄的秋叶飘落到地上时,又碎成了尘土。
送行的马车慢慢走过雪地,如他初来时,从昭到齐百余里,能看见飞旋的雪花从天空中一片片落下。
他们往昭国,深冬时一步一个脚印,踩出了深深浅浅的印子,在漫长的跋涉里,也变得寻常而惘然。
姬安喉咙里仿佛也淬了寒冬的冰血气,与他一道的昭国使臣说:殿下,很快就能走到昭国了。
队伍前行百余里,那一刹姬安却停下了,模样显得浑噩,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使臣不解地回过头:殿下?
眼前就是故乡,不过百二十里。
姬安一把抢过最近的侍卫的马匹,陡然翻身而上,马嘶鸣一声,仰天长啸,朝前奔去。
使臣仓皇奔了出来,追在他身后:殿下,你要去哪里?
那使臣露出心知肚明的了然,苦声劝说:故人已逝。
我不信!他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