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伊稚合速的判断和行军方法都是正确的,他这么做岳芝的确没有任何机会对他下手。
但是,他太想追上岳芝,太想尽快找回金骨别术,太沉溺于找回金骨别术了。
这不能怪他,他必须保证金骨别术的人身安全,因为他是金骨别术的老师,燎国王廷唯一的太子师,他的政治生涯全部维系在金骨别术身上,可以这么说,等金骨别术接过燎国皇帝的大位,伊稚合速直接就会晋升国论极勒烈,也就是取代穆如山阙成为燎国的国相,成为燎国实际上的第一权臣。
人一旦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去思考大局,他往往会变得狭隘,特别是对伊稚合速这种一个决策便能决定成千上人生死存亡的权臣来说,他不能被个人利益影响大脑的判断,显然,从伊稚合速选择带兵出城来救金骨别术的那一刻起,他就站在了自己的利益出发点。
若不然,他现在应该是彰泰城下肆意砍杀李良弼的右军,再灭宋淳的燕州卫军,说不定还能逮住萧庆宁这条大鱼,可惜历史没有假设,战场也没有如果,当伊稚合速以首位衔接的稳定方法追击了岳芝三天之后,他终于追上了岳芝的大部队。
只是,当伊稚合速命令前锋部队对岳芝的大部队发起试探冲锋之时,岳芝的大部队在抵抗一阵之后,彻底溃散了,伊稚合速发觉不对劲,为防有诈,赶忙命部队回撤,而后找到制高点进行观察,这一看便更加离谱,岳芝的大部队竟然往蒙州方向跑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伊稚合速心中升腾起来,他迅速做出反应,在最不确定的情况下做最确定的事带领大军去找金骨别术!
很快,伊稚合速成功在连州西北部与一身狼狈的金骨别术会合,但伊稚合速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发躁动了,他高兴不起来,这太顺利了,顺利到没有丝毫抵抗,岳芝的亲军会是如此轻易让他们得逞的队伍吗?
绝不是。
多年来的行军经验告诉他,他一定错漏了某个关键的步骤,他必须马上做出调整,他顾不上劝慰金骨别术,命手下把连州的军事舆图送来上,他摊开地图仔细参详,当他往彰泰城方向看的时候,瞳孔赫然放大,背脊传来一股森凉寒意,迫使大喊道:不好!中计!大军马上回撤!马上回撤!
然而,随着伊稚合速的疯狂呐喊,此时,岳芝已经带着一万五千人的Jing锐出现在了彰泰城下!
伊稚合速追赶的大部队,其实是岳芝分出来的五千人,当这五千人成功把伊稚合速引到连州西北深处便完成了战略任务,他们马上往蒙州方向跟裴纶和陆巡的部队会合,随后一起返回通天阙。
至于岳芝,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金骨别术和伊稚合速,他的目标是彰城以及伊稚合速留下的两万东路军Jing锐加上五万臣属燎国的杂牌军。
那说是杂牌军,但用到战场上,可就是五万人的大军啊!
当萧庆宁的巾帼军和李良弼的右军在彰泰城西面和南面发起疯狂进攻的时候,对燎军来说,北面门户几乎呈现洞开的状态,因为他们要使用北门进行调兵和粮食运输,怪不得他们,他们的主帅带领足足八万Jing锐在北边追杀岳芝,那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岳芝会忽然从北面反杀回来?!
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他们主帅的错!
而当岳芝领兵从北面冲入彰泰城,守城的燎军一场全方位的崩溃开始了,这就好比一个壮汉用尽全部注意力紧盯着前方,猛然间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这把刀子还会移动,将他的内脏搅得支离破碎,乱成一团。
萧庆宁、李良弼和宋淳是在岳芝进攻北门那一刻才得到消息的,也就是说,岳芝连她们也瞒了下来,倒不是岳芝故作神秘,而是他到最后一刻才把消息传给萧庆宁等人也来得及,一个优秀的将领,就是如此沉得住气!
于是,当岳芝自北门最先攻入彰泰城,宋淳的燕州卫军从东面回撤进攻东门,李良弼的御营右军进攻南门,萧庆宁的巾帼军进攻西门,彰泰城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一座比金阳府还要孤独的孤城。
燎军甚至还没有感受到困守孤城的难处,在全面崩溃之下,伊稚合速的东路军Jing锐稍有余力收拢残兵组织防守,那数万杂牌军丢城齐甲,逃跑之际发生了踩踏,一时间死伤无数,而因为金骨别术和伊稚合速在大军驻城期间,对城中的大宁百姓像牲口一般对待和使用,百姓听得大宁王师到来,纷纷摘下奴隶的枷锁,用镰刀、锄头、菜刀作为武器,将仇恨和怒火反馈到燎军身上。
萧庆宁的巾帼军是第二支打进彰泰城的部队,她和岳璃在一队亲军的护送下也进了城,与上官妙云、皇甫华玉和崔思慕会合之后,她们首先控制了西城门以及彰泰城西部大片街区,特别找到了燎人的军械库和粮仓实施封锁,然后再发兵合力向南门进攻,与李良弼的右军里应外合,直接冲破南城门,李良弼的后军鱼贯而入,彻底将彰泰城打了个南北对穿。
但是,伊稚合速留下的两万东路军Jing锐不愧是王廷的主力部队,他们收拢残部推到东城,主动打开东城门,意图突破宋淳的燕州卫军往金阳府方向逃跑,这些人为了破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