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可真是太天真了……
看真纪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有点艰难,手冢见状低声询问:“是不是很难受?”眉目间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
真纪在明媚的光线中望着面前清爽英俊的男友,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
以前不知道听谁说的,男女之间一旦突破身体关系,女性基因里的感性总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挥作用。真纪原本觉得这种说法没什么依据,但此刻,从来独立又干脆的她,却难得想懒散一点撒撒娇,她才终于有点信了。
她微微有点脸红地朝手冢伸出了手臂:“不想动。”
手冢笑了笑,不以为意,从善如流地就把她抱了起来,语气里很是放纵:“那我抱你去?”说着很轻松地朝浴室走去,脚步轻快地完全不像是多了个90斤的负重。
帮真纪放好洗脸水,挤好牙膏,偶然抬眼扫到镜子里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彼此都有点愣住了。
他们都是相对理智又独立的性格,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即便是在着实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尽量少给对方添麻烦。以前看见那些热恋期的情侣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两人只觉得又rou麻又浪费时间,就算交往的时候也曾经待在一起说些没什么意义的闲话,但总得来说他们都还算内敛。
然而现在,真纪的懒散、手冢的纵容、相互陪伴着消磨没什么意义的时间、甚至因此而导致洗漱这一件简单的事变得效率异常低下,他们俩竟然都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还觉得挺享受的。
双方都在心里觉得很吃惊。
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又磨磨蹭蹭一起吃了顿午餐,手冢送真纪去机场。她上午还在睡觉的时候手冢就帮她办好了退房手续,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一个随身箱即可,不必办理托运。
说起来,虽然在他们的相识中,有很多次分离两地的时候,但这还是第一次,一方正儿八经来给另一方送机。
他们出门的时间不算早,国际航班办理值机和登机手续相对而言会提前一些。原本真纪觉得只有三小时航程,经济舱随便坐一坐就行了,但看到值机柜台和安检口长长的队伍后,她果断办理了升舱。
这班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直飞千叶成田国际机场的航班由全日空运营,核定载客人数330人,乘客并不是特别多,机上还有大概一半空位。头等舱人数更少,除了真纪以外,只有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性,穿着干练的西服套装,登机之后就一直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敲敲打打地工作中。
相比前半程的平稳,后半段航程因为遭遇气流的原因,颠簸有点大。真纪收起平板,与隔着过道被迫合上了电脑的年轻女性对上了视线,两人都颇有些无奈。
机上广播突然传来寻找医生的通知,有一名乘客身体不适,乘务长在通过广播寻找机上乘客中是否有医生。真纪按了按头顶的呼叫铃,向闻声赶来的空乘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飞机遭遇强烈气流发生颠簸时,一名正在使用洗手间的女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胸口撞到了门把手后摔倒,整个人被卡在洗手台狭小的缝隙中,是空乘在确认乘客是否都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停止使用时才发现的。
被发现时,这名女士已经昏迷了近十分钟,几名乘务人员合力才把她从狭窄的洗手间抬出来平放在地上。
飞机上备有急救箱,里面有些常用药品和医用设施,但都很基础,连便携式的检查仪器都没有,真纪请乘务人员帮忙把这位女士抬到空间更开阔的头等舱,只能姑且通过初级触诊来判断病情。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降落?”机上急救箱只有简单的呼吸器和血压仪,连便携式超声都没有,真纪凭借经验和触感判断患者可能有腹部内出血,不赶快确认并进行处置的话,内脏破裂可是很容易就会致死的。
“机长联系了塔台,距离现在最近的福冈机场还要15分钟。”乘务长回答。
虽然15分钟对于内脏破裂出血的病人而言也是十分危急的时限,可飞机上没有检查仪器,真纪也只能祈祷飞机快点落地了。
一个大活人平躺在头等舱的通道上,还戴上了呼吸面罩,观感总是很不好的。乘务长对除真纪外的另一名乘客表示歉意,那名女乘客却摆摆手,看向跪在患者身边时刻关注脉搏的真纪。
“我是东京TH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常盘里穗。”她从Jing致的名片夹里掏出一张黑底烫金的名片递给真纪,“如果你什么时候因为卷入医疗纠纷需要打官司的话,请务必联系我。”
她的目光很有艺术性地从躺在真纪面前的女患者身上轻轻扫过,表情有点微妙:“毕竟从你的表情来看,不等飞机降落这位女士的病情就会恶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到时候,要是她的亲属状告你非法行医致人死亡,想必有不低的胜率。”
虽然说得都是实话,可是……
真纪抽了抽嘴角。
这种时候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样的话,这位律师小姐怎么说都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