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陆朝仔细打量着这两个字,冷漠地扯了扯唇,又闭上了眼:且说说看,公主殿下。
太子让我将那位江家的五姑娘骗到了树林中去,我对她下了蛊虫,她会不知不觉地一觉睡到暮色黄春的时候才醒来。阿芙说着就瞧着陆朝陡然睁开了眼,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我将你的小姑娘好好地放在了山洞里,安全得很。
陆朝笑了笑,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这个南疆来的小公主,在某一瞬间他仿佛也想起了这张脸,在幼时的某次宴会之上,他曾经与南疆的小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阿芙又说:你们的太子原是想让那小姑娘在树林中待一会儿,然后再用小姑娘失踪的消息诈一诈你,他怀疑阿芙上下地审视了一会儿陆朝,才接着说,他怀疑你并不是真的中毒了。而且,到时候他还能亲自去将江家的五姑娘救出来,或许,是觉着江家的五姑娘自此之后会对他抱着什么不一样的情感罢?
陆朝好像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慢悠悠地起身靠在了床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公主殿下瞧着,我这模样看着像是装出来的么?
这可不好说。阿芙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毕竟外边可是传你连眼睛都睁不开呢。喏,你这不还是好好地与我说着话?我方才也说了,我对你们盛京城的这些恩怨勾结并不感兴趣,我只是在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儿,我在自保。
陆朝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去一般。
阿芙见陆朝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也不恼,慢悠悠地自说自话:我本来可以不将这些事儿告诉你听,只不过,那位江家的五姑娘倒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让她自个一个小姑娘在那样恐怖的树林里待着,这事儿想来便十分不人道,对不对?
陆朝忍了忍才没有冲过去将这个伶牙俐齿的南疆小公主扔出去,沉默了好半晌才淡淡道:是么。
是呀。阿芙还是笑,双手背在身后,垫着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你知道这山的后边有一条小溪罢。你应当是知道的,那不远处就有一个隐蔽的小山洞,我将你的小姑娘放在那儿了。
说着说着,阿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太子并不知道那个地方,我也并没有全听他的话。
公主殿下,你到底是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陆朝轻轻咳了咳,那张脸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
阿芙将视线定在陆朝的脸上,看了好半晌才移开,去看那窗户上挂着的一段绫罗的帷幔,看它被风轻轻吹起,又缓缓落下。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陆朝的话,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并不想成为南疆送给盛京城的一个礼物,江家的那个小姑娘也不应该成为你们权谋斗争的一颗棋子。
你说得对。陆朝轻轻闭上了眼,十分少见地表达了赞同。
宋知云若是什么都不做,他还能在这太子的位置上坐好一会儿,只可惜只可惜,他不应该将手伸到江以桃身上的。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之间这些明里的、暗里的斗争也不应该牵扯上那个无辜的小姑娘。
陆朝轻轻叹了口气,现如今倒是只希望这个南疆小公主的巫蛊之术学得靠谱,不会让小姑娘在中途忽然间醒来。
若是她醒来了,发觉自己在一个这样陌生的地方,应当会十分害怕罢?
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会怕黑,会因为夜里入了魇便睡不着。
你知道便好。阿芙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陆朝盯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出声叫住了她:公主殿下,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南疆。定然会将你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阿芙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儿:我才不要呢,我好不容易才从南疆逃出来。我这次来,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话音刚落,阿芙便挥了挥手中的腰牌,有了这个,我便能对这个太子下蛊,等我离开之后,他什么都不会记起来。
之前他透露的那些,诸如南疆国的小公主十分可爱,这种事儿自然也不会想起来。阿芙捻着那挂着腰牌的一根红线,将腰牌在眼前晃了晃,十分愉悦地勾了勾唇。
陆朝盯着那个腰牌,扯了扯嘴角。
他真蠢。阿芙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竟然轻声笑了起来,笑得两只眼睛都完成了小月牙。
她笑了有好一会儿,腰都险些直不起来:你们的太子殿下竟然以为自己能使唤我做事儿呢,他真是个蠢人,是不是?
这句话陆朝倒是十分同意。
阿芙逆着光,眼角眉梢都被染上了暖意:陆朝,这太子是个十分贪心的人。他不仅是要你的那个小姑娘,他还想要通过我来获得整个南疆。他太贪心了,我便来了。
我不叫陆朝,公主殿下。陆朝看不清阿芙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公主是在诈自己,还是她真的急得自己,便只好淡淡地出声纠正她。
是么?阿芙也并不想与他纠结这种小事,十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便不是罢,十三王爷。左右我想要说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应当要如何,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