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夫人唤您过去一趟。您看是现在就随婢子过去,还是姑娘您待会自个去?那女使双手端放在腹前,躬身行了个礼。
江以桃连帖子都懒得翻开,散漫地往桌上一丢,半阖着眸子懒洋洋道:还请王妈妈等我一会儿,我这便要好了,便随着王妈妈一同前去。
自家五姑娘既是这般说了,王妈妈自然也没有说不的理,只好赔了个小脸:哎,婢子这就在外边等着姑娘,姑娘慢些弄,这事儿不着急。
王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既是王妈妈在等,我自然也不能怠慢了您。江以桃嘴上说是这般说了,那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是微微垂着,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这王妈妈过。
王妈妈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晴佳、晴柔两个小丫鬟,面上多少也是有些挂不住的,转向江以桃时又换上了那一副讨好的样子,悻悻地退下了。
江以桃自然是识得这位王妈妈。
这王妈妈仗着自己是主母的贴身女使,多年来又是颇受江林氏的信任,便在这江家的下人之中横行霸道的,今日欺负欺负新来的小丫鬟,明日便要扣了另一位小丫鬟的月例银子。
说是克扣,到最后那些银子也不过是通通进了这王妈妈的钱袋子里面去。
大多数事儿是晴柔平日里碎嘴时候说的,剩下一些则是江以桃平日里闲得发慌,坐在院子里假寐时听那些个打扫的小丫鬟说的。
小丫鬟大多是被家中卖来了这儿,孤苦无依的,下半辈子都要指望着江府生活,面对王妈妈那般的人,大多数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自然是生不出什么要反抗的心思来。
至多至多,也就是干活时与小姐妹的说上两句,再悄悄地骂上些难听的话。
这样也就算是过去了。
江以桃虽是自幼便不得家中人的喜爱,借着养身子的名由被送去了离盛京城十分遥远的江南苏州,一去就是十年。可这些年来,江家却从未苛待过江以桃,她在苏州的生活倒也算得上一句滋润。
若是不用那些个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着便更好了。
江以桃见王妈妈走了出去,才从桌上拿起那张拜帖来,仔细地摩挲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揭开了蜡印,又慢悠悠地展开。
微微有些泛黄的宣纸上,拿一手小字写得十分娟秀,若不是江以桃早先时候便见过了陆朝的字,差点儿就要以为这字是出自哪个姑娘家之手了。
江以桃左看看右看看,依旧是觉着陆朝一个郎君,写得这样好的簪花小楷,两相搭配起来颇有些滑稽。
想着想着想着便噗嗤地轻笑出声来。
晴柔侧着脸瞧了瞧江以桃,也笑了笑:姑娘,您怎么瞧着拜帖都能瞧乐了,该不是那日宴席没瞧上太子殿下,倒是瞧上了十三王爷罢?
晴佳抿着唇,十分不赞同地瞪了瞪晴柔,忙为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小丫鬟解释道:姑娘,晴柔就是这般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您只当她什么都没问。
江以桃却不恼,自顾自地笑够了,便将张拜帖十分仔细地折了四折,找了个盛着口脂的小铜胭脂盒来压着,笑道:问便问了,也不碍事儿的。我不过是笑这十三王爷,竟亲手写了个拜帖,瞧着颇有些隆重了。
咦,姑娘怎么就知晓这拜帖是十三王爷亲手写的?晴柔又好奇地探了探头,却只能瞧见那张被压得四方扁平的泛黄宣纸了。
晴佳为江以桃钗上最后一支步摇,也有些好奇,也悄悄地探了探头。
江以桃唔了一声,含糊其辞道:猜的。
两个小丫鬟虽觉着自家姑娘这谎撒得也颇有些不走心,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顺势收了那一点儿探究的心。
晴佳笑了笑,轻声道:姑娘,这下好了,您就随着那王妈妈去罢。
江以桃却不急,五指在黄花梨的台面上十分随意地点了点,悠悠扬道:唔,再让她等上一会儿罢,左右她没那个胆子在自己面前发脾气,至多也只是私下里骂一骂。
姑娘,也不是什么值当的事儿。晴佳苦口婆心劝了劝,有些担心地往外边瞅了好几眼。
江以桃稍稍思考了会儿,也觉着这般做颇有些不值当。
这王妈妈欺软怕硬,她自然是不会在自己跟前闹什么脾气,那些个积攒的怨气最后还是其它弱势的小丫鬟受着了。
像个圈似的,没完没了了。
这般想着,江以桃只好起了身来,对两个小丫鬟嘱咐道:趁这机会,你们两人去那谢家,寻那位谢家的七姑娘,与她说
江以桃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条来,可还记着上次我们去谢家时,来门口赢我们的那位刘妈妈?
两个小丫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江以桃把那张纸条递到了晴佳面前,你们只管将这纸条交给刘妈妈,便可回来了,剩下的那谢家姑娘自然会懂。
晴佳接过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胸口,颇有种将士护送军情的视死如归之感了。
江以桃见两个小丫鬟一脸凝重,不由得笑了笑,安抚道:只记着要亲手交予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