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停在王庭的城门口,宋青远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这个季节,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很高了,宋青远挑起车帘, 对车夫说道:我们先不回王宫。
江铎有些疑惑地扭过头来, 就听宋青远解释道:我们先去田里看看庄稼的情况。
江铎看着眼底泛着淡青色的宋青远, 犹豫良久, 还是出声劝说道:殿下一路上舟车劳顿, 要不还是先回去歇息几日,过几天再去也不迟。
不过是顺路看看,不碍事。宋青远不甚在意。
殿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连提突然从另一边凑了过来,开口道:等过几日博彦回了王庭,春耕一事是他一手负责的,殿下到时候等他汇报完再去,不是更合适?
宋青远点了点头,没说话,最终还是顺从了他们的心意,让车夫把车驶回了王宫。
宋青远上午答应了要先休息,午膳过后他就躺在了寝殿的鹅绒被里,执行力堪称满分。
自然,也就不知道同一时间里,王宫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丹仁吉大跨步走进殿内,连行礼都顾不上就急匆匆地开口道:王上,南周出事了。
连提皱着眉,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丹仁吉从怀中取出一封加急的信件来,双手递给连提。
这封信是在南周的探子通过商队偷送到木和部落后,又被阿穆尔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王庭的。
信上说,宏德帝自去年入冬以来,身体就不大好了。
再加上羊毛布匹在南周畅销后,世族中一部分因为与宋青远合作而赚得盆满钵满,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挤压了市场,导致亏了不少钱财。
这些个有利益纠葛的贵族们便在朝上动不动就给对方下绊子,都想把对方扳倒。
宏德帝本就不是一个Jing于政务皇帝,现如今朝中鸡飞狗跳,百姓中也流言四起,再加上地方叛乱频频,刚入冬时,他便连着病了几场。
但等到病愈时,宏德帝不但没有整顿朝纲,重整法纪,反倒是更加沉迷于修仙问道。
甚至还说什么要辟谷修仙,最后是被后妃大臣们好一顿劝,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么折腾了几个月,他的身体便愈发差劲了。
前些日子在上朝时,宏德帝便突然口吐鲜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看信中的情况,应当是很不乐观了。
再加上南周一直未立太子,宏德帝这么昏迷了数日,几个皇子的夺嫡之争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各个世家大族也开始忙着站队。
现在的南周,几乎乱作一团。
连提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眼睫低垂,让人捉摸不清他心里的想法。
王上丹仁吉忍不住张了张嘴。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连提便皱着眉打断了他,对身后的萨合说道:你现在去请殿下过来。
是。
萨合匆匆离去,只留下丹仁吉一人垂着头,心中犹疑不定。
萨合到时,宋青远正在寝殿休憩。
江铎见萨合眉眼间满是焦急,便没有阻拦,进去叫醒宋青远:殿下,南周好像出事了,漠北王让您赶紧过去一趟呢。
宋青远本来还有点发懵,听到这话,赶紧翻身坐起,把垂在脸颊旁的发丝拨到脑后,吩咐道:江铎替我更衣。
他赶到大殿时,连提正盯着一张舆图看,见他走近,便伸手将一旁的拆开的信件递了过去。
连提递过信来时,指尖恰好碰到宋青远伸出来的手。但宋青远现在却顾不上计较这些,接过信后便马上看了起来。
能让连提这么急匆匆地把他叫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宋青远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息,便抬头看向连提,这对漠北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连提面上并没有因此流露出一点开心的意思来,十分冷静地开口道:可殿下也说过,漠北现在需要的是安定的环境,发展壮大自己。
我是说过漠北现在需要韬光养晦。
宋青远顿了顿,绕过去低头看着桌上的舆图,但养Jing蓄锐是为了积蓄力量,而不是把自己养成一只拔了利齿的虎。
他早就接受了漠北和南周之间必有一战的事实。
别的不提,光是粮食安全一个问题,就注定漠北不可能一直盘踞在这片地方上。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一天竟然会这么早到来。
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连宋青远指尖划过牛皮纸制成的舆图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丹仁吉不知道座上的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他现在满心想的是:想不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从他们王上口中听到类似于和平、安定一类的词。
丹仁吉甚至觉得,在殿下没来漠北之前,他们王上可能根本不知道「安定」二字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丹仁吉的思绪越飘越远,连提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那我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