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并未直接闯出宫去,他又坐回了偏殿,找了个好位置就一屁股双手抱胸坐下去,一边的宫女赶紧上来给他添茶。
他还没坐一会,却跟度日如年一般难耐,心中又气又委屈,恨不得立刻再冲回她的寝殿大闹一场,幸好,他刚一骨碌喝完一杯茶,几位宫女端着锦托鱼贯而入进了偏殿。
他忍不住去瞥却还是偏着头冷哼一声。
这领头宫女是楚必的贴身侍女玉珠,也了解这位主子的性子,顺着他的毛摸,不然让他以这幅模样出宫怕又让不怎么样的风评更加雪上加霜,便说道:
“殿下,公主命我们来伺候您更衣,让玉星为您挽发吧。”
玉星是楚必的宫女,日常只专职为她一人梳发,派玉星过来,已是她在求和。
楚檀终于面色稍缓,克制着嘴角的上扬微微抬头发出一声浅浅的鼻音。
玉珠又让人上前呈上锦托,上面放置着一块做工可爱Jing致的兔子形状玉佩,玉珠还没开口楚檀已经拿了起来左看右看。
“这是西边新开采出来的一块和田玉,其中就属这部分最为纯粹透亮,公主当即就命人雕成了这个模样给您做玉佩。”楚檀正属兔。
楚檀听完又满不在意地随手丢了回去。
……
“谁要戴这个?!给我戴那破兔子!”
玉珠早笑弯了眼睛:“是。”
楚檀夜时才出的公主殿,楚必最后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留下他,他只得出宫去,得了礼物的兴致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他已封王在外有自己的府邸,平时无诏不得入宫,他是坐小轿偷摸着进宫着,此刻也只能借着夜色离去,出皇宫走的是条小道,旁边是冷宫,平常都没人来,也就没人来撞他这个点着的炮仗。
待他出了皇宫,他也只能憋着气,气鼓鼓地往自家府邸去,没想到远远撞见了几人,这是条直道,两边都是住人的府邸。他看见那马上人影玄色衣袍上的四爪飞鱼纹,面色一沉,哼了一声昂着头也没想过躲闪直直走过去。
那马骑得飞快,马蹄声阵阵一瞬便到了他面前,马上人一身玄色飞鱼服,腰配一柄绣春刀,戴着无翅乌纱帽,一双剑眉,眉下极锐利的一双眼,带着凛凛寒光,配上这样一匹骏马,像是画中跳出来的一样,只是虽然俊美却不像飞檐走壁的锦衣卫使,更像是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
此刻在马背上俯视着楚檀,声音低沉有磁X却没有多少恭敬:
“见过六殿下。”
楚檀他手中没有实权,全仗着圣上的宠爱和公主的偏袒才养成一副目中无人的骄横模样,但他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即使别人不恭敬他又如何?总会有他向他低头行礼的时候,便不在意此刻他的态度,更何况今天还算是他绊了他的脚步,微微抬起下巴,端着应了一声。
“殿下进宫可有诏?”他一眼便瞧出他是从皇宫那边出来的,又兼其劣迹斑斑,前科太多,故而问道。
楚檀被他多次抓住,坏了不知多少好事,这回正想着怎么能把话扯到这边刺激他一二,没想到他自己问了出来,满腔的怒气顿时化为乌有,清清嗓子,朗声说道:
“自然有诏,母后传我进宫赏花,中途不知哪里来的死猫,挠了本王一爪,在姐姐宫里休息了半晌才现在归来。”
封度神色依旧,淡淡问道:“六皇子可还安好?”
“自然安好,我与姐姐多日未见,今天有了时间可是相谈甚欢。”一句不长的话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那头死白猫,虽是姐姐的宠物,但听说是旁人送给她的,想必就是随了那个旁人,只会行Y险狡诈之事,挠了我之后就不知所踪,敢做不敢当,丢人现眼!也不知道那个旁人是存了什么歹毒心思才送给姐姐这样一头白眼猫。”
封度又不能进宫,这样一件小事更是无从得知,楚檀毫无心理负担地说谎说得干脆说得信手拈来。
“宫中的猫都是性情温顺之物,平日不会伤人,想必是殿下心眼小见不得猫过得好总是捉弄它,猫咪不像人,会因为他人的身份地位隐忍着,有人捉弄它它自然要反击。”
“你说我仗势欺人?”
马背上的人笑了一声,直直望着站立着的少年,眼底满是戏谑,丝毫不畏惧他,“是又如何?”
楚檀也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姐姐一下江南就去抄了水镜台,几十号人都下了大狱,本就关几天的事,偏就最近风头最甚的那个旦角出了狱嗓子废了再登不了台,给了几十两银子就打发赶出京城了,真论仗势欺人,我哪儿比得过镇抚使大人您。”
“那是刑审的失误。”封度不认。
“只会在背后高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的人,怪不得只能去当偷J摸狗的锦衣卫,也怪不得驸马的位置轮不上你。”
凌厉风起,楚檀猛地睁大了眼,一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封度贴在他背后,只要他在往前一分,刀刃就会进入楚檀的血rou,封度的声音如同寒冰下的深潭,冰彻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