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太后娘娘害了皇上,而是,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明眼人都知道是牵扯了张家。太后夹在里头,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碍于太后丧子之哀,又辈分尊贵,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他们也不好与太后直接撕破了脸。
少顷,薛太保转向大总管,问道:你说的那个许太医?
方才太后娘娘叫奴才几个去传唤昨儿涉事之人。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和太极殿中拿药的小太监都被押了过来,只那许太医和小玄子,服毒自尽了。
秦薛二人一惊,连忙问道:可去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总管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了。
此事秦太傅犹豫了一下,方道,还是交由大理寺才处理才好,太后娘娘觉得如何?
太后脸上看不出之前的情绪,显得有些麻木:太傅大人怎么说,那便怎么办吧。
秦太傅当然向亲自着手去查,可皇上昨日是见过他的,按理,他也得避险。张太师的人手还没来得及渗入大理寺,此事交由大理寺,才最叫人放心。
她看向身边的大宫女:慧心,将永宁宫的人手都调回去。
慧心福了福身子:是。
慧心叫底下的小宫女吩咐下去后,殿中暂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这情况,实在太过棘手。皇上无嗣,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出不来几日,皇家那些宗亲便会挣破了脑袋往上挤。而外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张太师在等着。
加之,太后娘娘的态度亦不明朗,不知道向着哪边儿。
良久,还是太后打破了这沉静:哀家身处后宫,对皇上的身后之事不好插手,也有心无力。之后的事,还得交给三位来处理,三位都是我大魏的股肱之臣,交予你们,总好过交予他人。
太后娘娘放心,臣等,必好生料理。
嗯。
之后的事,便真的不是太后能插手的了。她将皇上的后事交给秦太傅,也断了自己再插手的可能。太后如今心绪不宁,没见皇上一眼,都觉得心中坠痛,悔之莫及。
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也是熬不住的。
等秦太傅等人商议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太后早上未用早膳,等事情定下来,刚要起身,身子忽然晃了一下。
慧心立马扶住:娘娘,保重身子要紧啊。
她抓着太后,手上稍稍使了些劲儿。
秦太傅亦回过神,劝道:太后娘娘,还请节哀顺变。皇上这边,自有微臣几个处理,还请太后娘娘移步,先行回宫歇息。想必皇上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到太后娘娘伤心至此。
太后苍白一笑:如此,便劳烦几位费心了。
应当的。
太后点点头,当即准备回去。
赵煊原站在后头,见状忽然拦了一下:太后娘娘且慢。
太后立定,冷淡地看着赵煊:摄政王还有何事?
忽然只有一事不明,想要请叫太后娘娘。微臣记得,之前大总管仿佛还提到了一个人,是叫小玄子是吧,太后娘娘可认得他?
太后沉下脸:认得。
赵煊眼中起了些兴味:难得,太后娘娘竟然会认得这太极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
太后知道赵煊是什么意思,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在怀疑她。只是这小玄子,确实是她的人。眼下,人都死了,拦着这些事也没什么意思了。
小玄子原是哀家宫里的人。摄政王,听懂了么?
自然是懂的。赵煊颔首。
做母亲的,想要时刻掌控儿子,这心态也不难理解。况且,太后和皇上,从来不是纯粹的母子。
太后刚离了大殿,远远地便瞧见太极殿外头跪着一片的人。
最前头的那个也是一眼就见到了他,神情显得有几分急切。太后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心头添了丝恨意,加快了步子,不吭一声地走了。
张太师留在后头,神色不定。
匆匆离了太极殿,待回了永宁宫,太后立马瘫软在锦榻上。今儿的事,对她来说,简直是个灾难。她该怎么做,儿子没了,娘家还是凶手?儿子没了,她还得靠谁?后头的新君,谁又能靠得住?
她的娘家人,为何是她的娘家人
慧心见状不好,连忙叫人请太医,又叫人备了参汤,亲自喂与太后。
太后勉强喝了两口,便再也咽不下去了。太后看了看这心腹宫女,哑着嗓子:说说吧,这么急着叫哀家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慧心朝着下边的小宫女招了招手。
小宫女上前,伸出了手掌:奴婢在许太医手中发现了些东西。
她摊开手,里头是一小块布料,边角细碎,一眼看便是扯下来的。
这布料不是许太医身上穿的衣裳,许是许是许太医死前从别人身上扯出来的。许太医,也许不是服毒自尽,而是他杀。
太后沉默了。
当然不是自尽,谁都知道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