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猎者露出了他的爪尖,而此刻的猎物依旧无知无觉。
后半夜的她比白天的她更感性,身体缩在被子里、隐藏在黑暗中让她感到安全,而学长被灯和电脑屏幕照亮的平静的脸色,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就像在问她明天都有什么课程一样。
这段时间长期的相处,对于他的尊敬和崇拜,和习惯性的有问必答,让她开了口。
“这个属性本身并不是我烦恼的原因。”
她想起来自己摔倒在运动场上的那一天,“果然那天……学长是看到了啊。”
如果换了别人,苏忆秋会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同好,但对于秦思学,她总有种他懂点什么都不奇怪的感觉。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学长是极少与人聊私事的,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只在乎能不能做好学术的人,而其他的,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影响他对她的态度。
而她没察觉的是,她潜意识里真的怀疑他并不喜欢女人。
于是她卸掉了防备,也有了难得的倾吐的欲望。
“我烦恼的是,”她仔细斟酌着措辞,“这个属性让我的生理需求变得更难缠,理智常常要与它搏斗,才能让我不被它驱使而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蠢事。”
“你做过什么蠢事吗?”
“我自认为目前还没有,网上这个圈子的人数不少,但我不敢轻易相信谁。”
她不是没有试过,但网络上的大多数人都毫无耐心,字里行间那些赤裸裸的急色让她非常怀疑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借着收奴的名义来寻找炮友。
“因为当我处于一种……那个状态之下,我大概会做出别人希望我做的任何事,我怕如果遇到一个乱来的人,会对我的身体或是心理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
“任何事。”他重复了这叁个字,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耐人寻味。
“挺难理解的对吧。”苏忆秋抓住被角的手紧了紧,幸好黑暗让她尴尬的表情可以不被看见。
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但说出的话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等待他的回答。
“还好。”秦思学轻轻笑了,他循循善诱地继续问道,“所以你其实并没有实际经验?那天的痕迹是怎么回事,网调?”
学长是不是懂得有点太多了,这就不是博学能够解释的了。
但话题进行至此,已经产生了惯性。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那天的痕迹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网调并不适合我。实际经验……是有的,高中的时候,到毕业就结束了。”
“男朋友?”
“不是。”也许是秦思学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过平常,苏忆秋甚至在期望他有点别的反应,不然自己的尴尬都显得可笑了。
“他有女朋友,但不是我。”她说出这句话,感觉心脏在怦怦跳,又有一种宣泄的快感混杂其中。
“学长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孩子话。”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你不认为这是蠢事。”
“这可能是件不太道德的事,但我不认为它蠢,他……很好,那段时间,他确实解决了我的需要,即使这与常理相悖,但我从没后悔过。”
秦思学不再问了,他靠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收,用复杂而深邃的眼神从镜片上方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轮廓。
终于,他用异常温柔的嗓音说,“睡吧,明早还有课,不是吗?”
倾诉了内心深处的秘密,苏忆秋感到一阵轻松,他没有评判她的对错,也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她乖乖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学长晚安。”
没等设定的手机闹铃声响,苏忆秋自带的生物钟就在清晨叫醒了她。
醒来的一瞬间她有点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呆呆地望了会儿天花板,昨天的一切才一股脑地浮现出来。
她看向秦思学的方向,发现他还是昨晚的那个姿势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几张A4纸在看。
“学长早。”苏忆秋坐起来,这个简易床睡得她腰有点疼,“你是一直没睡吗?”
“早,”秦思学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我偶尔也会通宵的。”
她昨天没有解开头绳,现在正在把头发打散,五指成梳重新把压乱了的发丝理顺,她手指在发梢处停下了,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我占用了学长的床吗?”
“不是,”他指了指储物柜,“那里面这种折迭床有好几个,都是以前的师兄留下的,人人都可以用。”
“哦。”她手臂继续动起来,把头发重新拢到一起扎好,站起身来开始把被子迭成小块。
“不过学长本来可以回家的,都是为了陪我。”
“如果不是我拉你帮我做实验,你本来也可以回寝室的。”秦思学走过来,把折迭床收起,拿过她手里的被子一起送回柜子里去。“你对谁都是这么实心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