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冬日,御花园中依然繁花似锦。若是往常,后宫的妃嫔们总会聚集在此赏花闲聊,然而此时御花园中空无一人,只有满园的梅香入鼻。
如今不止前朝震荡,就连后宫都笼罩了一层Yin霾。从半年前开始,太后身体抱恙。她头疼欲裂却查不出原因,太医院的太医们为此没少受责骂。这也就算了,从去年腊月开始,平远帝的身体也开始垮了。
除了太后和皇帝身体不适之外,后宫中还有几位妃嫔病恹恹的。如今都城中有人传言,说此时正值龙气交替之时,只要真龙继位,种种异象都会消失。至于谁是这条真龙,就看皇子们的本事了。
颜惜宁对于神棍的说辞向来不信,他推着姬松坐在御花园中晒太阳,静静等着姬檀。
正月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晒得人昏昏欲睡。突然之间颜惜宁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太子妃正带着数十人走来。除了太子妃的婢女外,那些人大半都是道士打扮,他们穿着黄色或者紫色的道袍,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些颜惜宁叫不出名字来的法器。
太子妃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往日里她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然而最近太后和皇帝身体不适,她一改性子穿戴得格外素净。看到颜惜宁,她笑容灿烂: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容王和容王妃。
颜惜宁看到太子妃就头大,太子妃大概有社交牛逼症,她见到谁都能聊几句。关键她不知不觉就能将自己想要的信息套出来,颜惜宁觉得凭自己的智商根本绕不过太子妃。
好在太子妃这次带了城外道观的道人入宫做法,她得赶紧带人去皇后宫中没空和颜惜宁多掰扯。就在大家快要分开的时候,宫中响起了丧钟:宁嫔去了
听到钟声,太子妃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怎会如此?眼看平远帝的生辰就在几日之后,她却死在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颜惜宁心中一紧,宁嫔是姬榆的母亲,平日里他最听母亲的话。如今宁嫔没了,姬榆不得疯了?如果他是姬榆,现在已经希望世界毁灭了。
宁嫔的死没有激起一丝浪花,当颜惜宁他们带着姬檀出宫时,宫中连白幡都没挂。宁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活着的时候安安静静,死了也默默无闻。
马车缓缓启动,姬檀扒在车窗上看向高高的城门。颜惜宁笑着揉揉姬檀的脑袋:小七别看了,吹了风要头疼。
姬檀转过头来时眼眶中噙满了泪水,颜惜宁惊了:怎么了小七?怎么委屈成这样了?他打趣道:是不是太傅给的课业太多了?不怕,回去之后三哥三嫂帮你看看。
姬檀抬手擦了一脸的泪伤心道:不是课业的事。
颜惜宁刚想细问就见姬檀磨磨蹭蹭往他怀里蹭过来:三嫂,我好怕
颜惜宁叹了一口气,他拥住了姬檀:不怕。
不知姬檀在宫中受到了什么惊吓,来到闻樟苑之后,他魂不守舍地坐在廊檐下的小凳子上,就连小松都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颜惜宁本不想多事,可看到失魂落魄的姬檀,他还是没忍住: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同三嫂说说,看看三嫂能不能帮帮你。
姬檀抿了抿唇,他挣扎了片刻后压低声音问道:三嫂,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回宫了?
颜惜宁乐了:胡说什么呢?你不回宫准备去哪里?
姬檀难受道:父皇前几日召我去了太和殿,他屏退众人对我说,让我以后跟着三哥三嫂。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到这话颜惜宁沉默了,先前平远帝让杨顺发给他传口谕,说让他监督姬檀,课业完不成不能回宫。他当时就想到了这点。现在通过姬檀得知,他的想法没有错。平远帝将心爱的小儿子交给了他们,他希望他们能护他周全,让他在接下来的宫斗中活下来。
姬檀挂着泪:父皇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能看出来,宫里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父皇保护不了我,只能把我交给三哥三嫂。
说着姬檀又哭起来了:我好怕啊三嫂,我母妃还在宫里。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父皇了。三嫂,我知道我不该任性,我应该听父皇的,听您和三哥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姬檀缩成了一团,小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他呜咽着:我想母妃了
颜惜宁叹了一口气,他将姬檀抱在了怀中温声抚慰:不怕。
姬檀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变得格外粘人,他一刻都不想离开颜惜宁。不得已之下,颜惜宁只能带着他入眠。看着缩在怀里小小的姬檀,颜惜宁拉起被子给他盖好。
灯熄灭后,屋中一片黑暗。向来睡眠很好的颜惜宁却失眠了。白天发生的事纷纷涌入脑海,让他无法入眠。刚到都城第一天,他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说不担忧是假的。此时的他多希望姬松就在身边,这样他也能有个人商量。
听着风吹过窗棂的声响,颜惜宁叹了一口气,同容川分别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月光下的世界被简单粗暴的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