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姜予,陶老师笑着抹了抹眼睛,重复道:“你们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姜予弯着眼睛,匆匆点了点头。
他跟在陶老师的身后去看对方今年新带的毕业班,陶老师头发有点白了,絮絮叨叨地讲这群小崽子多么的不听话,每天只会捣乱不学习。
“你现在看上去比那时候要沉稳多了。”
不久,陶老师话音顿了顿,看向他目光恍惚地透过八年时光,看到了那年16岁骄傲肆意的少年姜予。
不服输,不认命,不回头。
一根脊骨永不弯折,头破血流撞南墙。
“你和枭白都是好孩子,有出息。”
陶老师慢悠悠地背着手,侧身望着失神的姜予,慢声道:“长大了也没走散,是难得有福气的。”
姜予正透过窗户看着熟悉的课桌座椅,听到陶老师的话,疑惑地扭脸,脱口而出道:“……您怎么知道?”
“老师我还没老到和时代脱轨呢!”
他的话还未问完,对方爽朗大笑,回应姜予,“网上消息那么多,谁家不上网呀!”
本来只想清静清静的姜予无奈地叹了口气,冲陶老师摆了摆手。
得,这下好了。
哪哪似乎都躲不开裴枭白,他真是和这个人绑在一起了。
“我们……”
他含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挺巧的。”
“巧?”
陶老师不认同姜予的话,满脸严肃地摇头道:“这可不巧,天下雨都能有天气预报,更何况是人呢?”
“你们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很多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难道眼睛没看到的事情就不算做过了吗?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人难得糊涂,但不能总是糊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们几个老师当年暗地里还说……”
想起多年前的好时光,陶老师笑盈盈的,但话说了一半儿,看了看身边的姜予,敛了笑容,最终还是闭了嘴。
有些话八年前能说,可八年后却不能再开口了。
眼前俊秀Jing致的青年五官张开了,身形也拔高了一大截,最重要的是,当年预测会分化成Omega的姜予最终分化成了一个Alpha。
陶老师总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遗憾,他为人师表,却想不顾形象的骂一句,这TM是什么世道?
姜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陶老师,他能够听出对方话语中沉沉的惋惜。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聊下去,陶老师回到办公室后翻出了他们那届遗留的照片册。
高二那年的班级照姜予还在,正是微博上爆出的那张,只不过老师留的正片中所有人都直视了镜头。
毕业那年的班级照姜予已经离开了,但裴枭白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没有人补上那个空缺,裴枭白的眉目冷淡,双眸也恹恹地垂着。
“这是留给你的。”
陶老师从后面抽出几张崭新的照片。
照片都封装好了,虽然姜予不在,但也标注了姜予的位置,“本来说等以后你回来了,他就和你一起回来拿它。”
这里的他是谁,即使陶老师不说,姜予也知道。
眼前的老师笑着,伸直手臂用力拍了拍姜予的肩膀,低声道:“虽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喏,还是拿去吧。”
没有问姜予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过来,陶老师还特意找其他老师换了课,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给姜予回忆他的琐事囧事。
中午的时候陶老师请姜予吃了一份番茄牛腩盖饭。裴枭白打来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听。
傍晚日落时,他准备离开学校了。
临走前,陶老师始终比姜予先走一步,他便放慢了步伐,此时下课铃也响了,满校园都是如脱缰野马一般冲撞的青春气息。
挥别陶老师时,姜予埋下头又鞠了一躬。
“这些年要是过的很辛苦,也别太难过。”
陶老师只是笑,笑着笑着开始抹泪,拍了拍姜予的衣兜,暗示他:“有人还记着你呢。”
姜予在匆匆日落时赶路。
学校的小卖部里从来没有进过他喜欢的椰汁,也没有卖过夹了草莓夹心的棉花糖,食堂打包的酥油饼和豆沙包只有掐着点去才能买到,汤面里的牛rou其实也只有薄薄的两片……
即使是用了眼睛去看,他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
他在人chao拥挤的公交车上看路边灯光折射出五彩的光线斑点,四站路后,他转了地铁,走了一段路,夜色彻底黑了。
在一家闪着银亮灯牌,竖着一块写有“醉生梦死”题匾的酒吧前,姜予顿住了脚步。
他摸出手机,指尖顿在裴枭白的未接来电前,滑了过去。
姜予回复安成的微信信息,“我到了。”
安成做事情不喜欢拖拉,说一不二,昨日约了姜予,今日就要见面,见面地点也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