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没有完全合拢,漏了几丝阳光洒入室内,能看到许多浮游生物在阳光下飞舞,周簌就盯着那些尘埃在空中起伏。
没有人说话,就这样静默了很久,久到周簌在想他是不是坐着睡着了。
她伸展开肢体,皮质沙发因为她的动作而发出声响。
你说了不算,说了是三个月就是三个月,我不觉得这是玩笑。过了许久,宿需终于沙哑着嗓音回应她。
宿需昨晚兴奋得有些睡不着,他甚至非要缠着睡在她房间里,直到她睡着了才确定这是真实的,她睡着了,他仍然是清醒的,他们真的在交往,他想了许多许多,打定主意三个月后也绝不放手。
直到清晨,他知道阿姨快要来叫她起床了,他赶在那之前离开。
他没有等待她睡醒,接着一切在她睡醒之后变得糟糕。
是不是因为她睡醒时没有看见他?
为什么只是第二天,都不用三个月,她就拒绝他了?
周簌张张嘴,却感觉嗓子被塞了棉花团一般发不出声音,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她少有的无措时刻。
她知道说出刚才这样的话来,有点显得过于混账了。
周簌垂下眼,也选择沉默。
是因为秦继吗?宿需突然问。
你和秦继,为什么在天台?
他不明白,为什么和他好像无话可说,却可以和秦继却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才是多年的朋友,青梅竹马,甚至有着比楚愈的深的羁绊,不是吗?
为什么?他隐忍着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只是刚好在
他喜欢你你没感觉到吗?宿需忍无可忍地喊着,他转过身死死盯着她。
周簌要说的话一下子被他打断,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宿需转过头了,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睛。
她虽然依旧躺着沙发上,但刚好能和宿需对视,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双眸shi润着,好像刚下过一场雨。
瞬间,周簌感觉自己卡壳忘词了,她支起身慢慢坐起来,有些惊慌。
我
你不愿意理我,然后带他去天台。宿需冷笑着打断。
周簌抿唇不说话。
天台,最开始是宿需发现了然后带她上去的,锁也是他打开的,他甚至没有告诉万迟跟颜越然,只告诉了她。
宿需嘲讥地笑,视线牢牢扣在她身上。
他高一的时候就给你送过情书,是我扔掉了,他还不死心想着怎么接近你,我讨厌他这样的人,所有想接近你的人我都讨厌。
闻言,周簌握紧了手。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我不应该带他去天台,对不起。坐起身的周簌需要低头来直视他通红的双眼,我不喜欢他。
宿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即将被她的话推下深渊。
我也不喜欢你,我还讨厌你擅自对我的占有,就像你讨厌那些接近我的人。
宿需仰头看着面前的漂亮少女,双眼洇红。她永远这么漂亮这么高姿态,他在她面前总是甘心俯首称臣。
明明现在他已经比她高好多,可是他总是要低头才能离她近一些,他都在想要是他不那么高就好了,他得想办法才能让她仰头看着他,只看着他。
我不是占有。他解释着。
簌簌,如果我不把他们清理掉,你还能看得见我吗?宿需感觉自己被她抓住了命脉,他胸腔溢满了名为伤心的情绪。
他颤抖着又开口:即使是现在,没有别人,你也是,是看不见我的吧?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想象你不在我身边的未来。
他悲悯地望着少女,只期盼她能给予一些爱给他。
周簌垂下眼眸静默着倾听,只揪紧了手边的毛毯,抓得皱巴巴的,如同她此刻的心。
宿需心里直发涩,他抬手捂了捂眼睛,直白道:我不会放弃你的,我做不到。
周簌抬头看见宿需小孩子一样抹眼泪的样子,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她倾身扯下他遮掩的手。
我昨天的梦里,你也在哭,我不想看你哭。
她像昨天宿需对她那样,也轻轻抚过他的眼尾。
宿需,你可以不要再这样病态的在我身边吗,我可以看见你的,你足够耀眼。
你知道我不喜欢被控制,我还不喜欢被你病态的占有,不喜欢你毫无自我的待在我身边,不喜欢你以这样的方式喜欢我,这些,我通通都不喜欢。她无比认真地陈述。
其实宿需一直都清楚她不喜欢,只是从未如此强烈直白地感受过她的抵触与排斥。
宿需知道,他最恐惧的时刻还是到来了,他无声无息落着泪。
他想,他这次真的要失去她了。
在她剖开自身,终于说出她真正抗拒的实质他的喜欢,也就是他个人本身,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无法装作不知情,继续在她身边让她循环往复地痛苦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