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拓跋晃见乔女没有要让路的意思,回想昨天心腹跟他禀报的话,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肯定还不知道,不能在此时露出马脚打草惊蛇!
他没有真凭实据,只靠小内侍的一句话就去抓父皇和母后最仪仗的常侍和女吏显然是不可能的。
拓跋晃看了一眼父皇寝宫的方向,猜测此时父皇还在同内臣议事,而且宗爱肯定就在那儿服侍,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其实昨天听到檀邀雨的话后,拓跋晃的心里就已经起了波澜。
檀邀雨想同崔浩达成共处的前提,就是她与崔浩都愿意奉拓跋晃为下任魏帝。所以无论谁做皇后,拓跋晃的太子之位是不变的。
拓跋晃对赫连珂和乔女虽有些依恋之情,可他也清楚,两人不过是奉命照顾他。若论起打心眼里的疼爱,除了过世的皇祖母,还真的没人给过他。
他最初反感檀邀雨,一是由于赫连珂和乔女的灌输,二是怕檀邀雨会另外扶植别的皇子。当这一顾虑被打消时,拓跋晃的立场便动摇了。
他被养在赫连珂宫里多年,深知赫连珂万事都只听乔女的。而乔女,拓跋晃知道她同宗爱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拓跋晃早前在宗爱身边安插了个小内侍,本意是为了打探父皇的一些消息。宗爱作为拓跋焘的贴身内侍,消息总比他这个太子多。
然而拓跋晃也没想到,小内侍昨晚竟然偷听到乔女和宗爱打算谋害父皇的消息。
拓跋晃清楚,乔女和宗爱一定会扶自己上位,做个傀儡皇帝。可他一不想成为傀儡,也不想因此害了父皇。
拓跋晃左思右想,一整夜都没睡,皇位虽然诱惑巨大,可对年纪尚轻的他来说,孺慕之情远胜于对皇位的渴望。
此时面对乔女,拓跋晃难免心慌。可他的心腹说过,宗爱同乔女密谋时并没发现自己偷听。他若是坚持不去见赫连珂,反倒会引起二人疑心。
拓跋晃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孤先同女吏去看望母后。”
乔女一边在前面给拓跋晃带路,一边若有似无地感叹,“若说这宫里人心冷,皇后病了,连个探望的人都不见一个。还是太子仁孝,心存善念。其实……”
乔女瞟了一眼身后的拓跋晃,见他虽极力掩饰,举止却尤见慌乱,便似为难般接着道:“婢子今日是有事同太子商量。您也知道,前几日宗爱办事不力,被打了板子,这几日伤未好,又去陛下身边当差了。”
看着拓跋晃听到宗爱名字时表情的变化,乔女的心又沉了一分,可她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他受罚本无可厚非,只是他跟在陛下身边,走路一瘸一拐的实在不得体。殿下如果见到陛下,实该向陛下谏言一句,索性罚他去掖廷狱关上几日。一是让他长长记性,二是免得给陛下丢脸。”
拓跋晃的眼神转动,乔女这法子明着是责罚,实际是帮宗爱求情。掖廷狱对别的宫人来说是地府般的存在,进去的人无不要脱一层皮出来。可对宗爱来说,那里皆是听从于他的手下,让他去掖廷狱,根本就等于休息养伤了。
以乔女平时事不关己的性子,能这样转着弯地帮宗爱求情,已经是破天荒的事儿了。足以说明这两人之间确实有什么苟且之情。
拓跋晃的表情里流露出一丝厌恶,随后又有些放松,乔女敢拦路求情,说明她觉得自己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有勾结。那就更不可能晓得他已经得知了两人昨夜的对话。
拓跋晃想到这里,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将宗爱关进掖廷狱,正好方便他帮父皇惩治了这帮jian人,只怕宗爱这次不是去养几日伤,而是要死在里面了。
听到拓跋晃答应,乔女的心却越来越沉。若是拓跋晃不知道她和宗爱的密谋,此时听道这个请求,理应会要她置身事外。毕竟宗爱是陛下的身边人,怎么处置,处置的是好是坏,都容不得皇后和太子置喙。
她临来时已经派人去东宫打探了,现在只要尽量拖住太子,别让他觐见拓跋焘就行。
可拖又能拖住多久呢?赫连珂本就没病,只要到了皇后宫中,这谎话就不攻自破了。
乔女脑筋急转,眼看赫连珂的寝宫就在面前,而去打探的人却还没回来,乔女不得不冒一次险了。
乔女先将太子引到侧殿,随后道:“殿下稍坐,婢子去给娘娘盘下头,您也知道娘娘最重仪容,定然不想殿下瞧见她憔悴的模样。”
拓跋晃有些疑惑,乔女却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就往主殿去了。
此时赫连珂正面无表情地于窗前枯坐,那深陷的眼窝,艳色不在的容貌,倒不用装,就已经像极了重病之人。
乔女不动声色的抓过妆台上的粉,又将赫连珂的脸拍得白了一分。
赫连珂也不问乔女去了何处,只是反感地将乔女的手向外推了推,“反正也是个死,还浪费这些胭脂做什么?”
乔女丝毫没因为赫连珂的抗拒停手,她边继续将赫连珂的病容画得更加明显,边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才被崔浩拒绝,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