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志见檀邀雨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赶紧转身出去找祝融取药。
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女郎这算是醒了还是没醒?若是醒了,为何对旁人的话都没反应?她这样子,真旳太像是姜坤行者说的入魔了。
可无论如何,在秦忠志看来,醒了总比昏睡着强,至少能吃能喝。以女郎的心性,只要吃些好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三清祖师保佑,云道长能安抚住女郎,让她赶紧恢复神智。”秦忠志手脚不停,一路朝灶房跑。
然而云道生显然没能听见他的祈祷,因为他问檀邀雨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姐不敢见嬴风师兄,是怕他知道您的情蛊已经消失了?”
檀邀雨不做声,捏着花的手指却紧了紧。
云道生瞧见了,心中就已经确信,檀邀雨能听懂他的每一句话,她不是入魔了。
只要不是入魔,那就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
云道生舒缓了一下口气再次问道:“师姐想一死了之?”
檀邀雨没动,可目光却扫了一眼封在自己大xue上的银针。
“师姐觉得,谢夫人会希望你为她陪葬?”云道生的语气依旧和缓,可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重。
可即便如此,檀邀雨却依旧不肯开口。
云道生对檀邀雨的脾性很了解,这位师姐向来吃软不吃硬。他索性起身,走到案桌前倒了杯水回来,递到檀邀雨面前。
“师姐可还记得,当初我为谢郎君占卜,结果误打误撞成了卜算子。你当时应过我,无论日后有何要求,都竭力替我达成。”
云道生轻轻展开檀邀雨的一只手,将温暖的水杯放入她手中,“如今道生就有一愿,恳请师姐不要轻生,将你体内的真气压制下去。”
檀邀雨握着水杯,感觉到从杯子上传来的温暖,心中却充斥着无法宣泄的情绪。
“若是我娘活着……我也想这样为她端茶倒水……”
即便檀邀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来自地底的深渊,可听见她肯开口,云道生是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他是孤儿,旁人可能觉得他无法理解这种子欲孝而亲不待的心情。然而设身处地,云道生明白,若是他师父寇谦之出了任何意外,他都会同檀邀雨一样无法自持。
“我能理解师姐的悔恨,可你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去偿还,这绝不是谢夫人希望看到的。”云道生握住檀邀雨的手,“师姐还有我们,还有仇池的百姓,您并不是毫无牵挂了。”
檀邀雨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着上面暗黑色的花纹,“你是说这个……”她抬起脸,双眸依旧血红,“我并没有想要自戕,可我停不下来……”
云道生忙问,“可是真气的暴走停不下来?”
檀邀雨摇头,“不,是我的怒火……我没法停止我心中的怒气。哪怕此时此刻,我脑海里也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娘?!无论是旁人的讽刺、挖苦,猜忌、利用,都是我娘替我受了,否则凭蒋氏,怎么可能将我娘挤出檀府?”
檀邀雨握紧手中的水杯,水中仿佛看到蒋氏临终时痛苦的表情,“都是因为生了我,为了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她才不得不离开!事到如今,我好不容易为她争了口气,这该死的拜火教!这该死的天谴!为何要落到我娘的头上!?”
她猛地将水杯砸在地上,质问云道生道:“为何是她!为何不是莪?!我救了那么多人,无论是谁,都有理由受这天谴!可为何偏要是我娘?!我从未救过她,甚至未做过任何一件让她舒心的事儿!为何是她?为何是她?!”
檀邀雨越说越激动,原本封住大xue的银针一根根被内力冲飞,丝雨轻弦像是不受控制般再次从檀邀雨体内喷涌而出。
秦忠志和祝融刚一进门,就看到眼前一幕,吓得秦忠志手里的粥碗都掉到了地上!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忠志想都不想就往屋内冲,他想去安抚邀雨,却没想到檀邀雨随手一挥,一道气浪打来,将屋内的三人全都吹了开来,在门口的的祝融更是直接被吹得撞到廊道对面的墙壁上。
云道生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板,另一只手从怀里掏了个铃铛出来。这是他从姜坤那儿得知邀雨可能入魔后,请何卢给打的。效用如何尚不可知,可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道生一边掐着铃铛,一边再次用内力念起清心咒。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不能阻止一根接一根的银针被邀雨的xue道冲飞。
银丝飞速地朝四周穿梭,似乎是在寻找,又像是在躲避。
檀邀雨蜷缩的身体突然展开,一道黑气直冲天灵,她张大着嘴,冲着云道生,发出呜咽的呼号声。
“快跑……”一根根银丝低声呐喊着。
可云道生没有走,秦忠志和祝融更是直接顶着气浪,匍匐着朝檀邀雨爬去。
眼看着檀邀雨就要彻底失控,三楼的窗户被人一头撞破,一道人影闪电般冲到檀邀雨面前,还不待银丝反应,两根银针就几乎同时刺入檀邀雨的百会和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