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陈之公欢喜道:“谁说孙奉行讲课枯燥、言之无物?那是我等心中无物啊!”
言罢,陈之公闭目趺坐,凝然静定,念中无念,隐隐有山岳之仪。
管千叹服:“之公得其所悟,将大进矣!我等当为其护法。”
左丘道:“但凭兄长吩咐。”
于是,二人在陈之公身边照看,为其护法。所谓护法,一防他人惊扰,二防本人惊神,在这学宫之内,又是陈之公的洞府,他人惊扰之事不太可能发生,所以防的是陈之公在闭关中出现神识惊扰的现象。
修士闭关,尤其是资深炼神以上修士闭关,炼的是神识壮大,尝试的是神识分化,各种幻像纷至沓来,此为心魔袭扰。一个不留神,就容易为心魔所趁。
症状较轻时,就像吴升之前分神一般,神神叨叨,好似疯癫,症状重时,直接身陨道消也不稀奇。
这种时候,如果身边有人护法,关键时刻便可助一臂之力,将心魔镇压回去,至不济,也能让闭关者从混乱的心境中撤离出来,哪怕前功尽弃,也好过一命呜呼。
因此,道侣双修一个极重要的好处,便在这里。
好在陈之公修为深湛,火候早就到了,此刻闭关水到渠成,两人坐守一夜后,忽然见他脸色陡然威严了三分,身后有虚影如山,明灭不定,隐隐有三重山影。再过几个呼吸,山影合一,与本体交叠,此为神归气复,玄关一窍之功。
待陈之公睁眼,两人齐声道贺。
陈之公还礼:“多谢相护。”
就在这一个夜晚,陈之公演化第三道分神,修为又进一个台阶。分神境并无定法,不以分神多寡论高低,但无论如何,多分一道神识,不仅有助于固厚真元,还能添一个道术变化,将来入虚之后,便可多生一婴,乃至多一个阳神,各种好处说之不尽。
陈之公听一堂课便多出一道分神,修为大进,实在是羡煞了管千和左丘,二人都道:“不知孙奉行下一堂课何时开讲,我等也要前往,恭聆教诲,否则就被陈兄越甩越远了。”
“七日之后!”陈之公回答,却忽然想起一事,为难道:“糟了,孙奉行灵丹承载有限,说是限人听法,须得凭简入堂……这样,我等同去龙虎堂,恳请孙奉行再赐竹简。”
两人皆道:“现在就去,去晚了显得心不诚!”
他们以为他们来早了,谁知还是晚了,三人抵达时,龙虎堂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来请孙奉行发给听课竹简的,却被龙虎堂庶务钟离英挡驾。
其中还有多人不时懊恼跺足:“某已坚持到早课结束了,原本准备去听午课的,谁知贪睡了一个时辰……拜托钟离庶务给个机会?”
“某是执役堂罚役匠师泰山,潜越下山听讲,只因时辰已到,不得不回转后山,故此错过午课……你……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钟离庶务,某乃庖楼厨下梁丁,特为孙奉行献炙牛之法,此乃样品……钟离庶务,你可以尝尝的,真的很好吃……”
“奉行传法,为何凭简而入?岂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钟离英秉持礼数,不卑不亢、不怒不骂,见人越聚越多,朗声道:“再次重申,我家奉行不在龙虎堂,人已下山,为下一堂讲法备课去了……诸位,诸位静一静,且听我言!”
待众人稍静之后,钟离英道:“我家奉行以丹道传法,有别于他途,概灵丹所承有限,人多则妙用少,故此限定员额,非是刻意拒人……”
说着,让石九与门前张贴帛卷,又向众人道:“此乃陆大祭酒所著,尚未最后校订,但我家奉行言道,禹王神迹,文中已经备述详细,他主讲便是此书,若诸位当真有心听课,请先熟读此文,将所思所悟写成三百字小文,三日后交至龙虎堂,待奉行归来,将择其优异者三人,授其听课竹简,凭简入堂。”
话音刚落,人群立刻挤到刚刚贴出的墙壁前,一个个翘首仰望。
能入学宫听法者,基本上都是修士,记一篇千余字的文章,用不了多久工夫,一个个记下来后,立刻回去揣摩,准备撰写心得感悟,不多时,龙虎堂前终于恢复了清静。
既然吴升不在,陈之公也没法以祭酒身份去求钟离英网开一面,何况祭酒中也不是只有陈之公一人到场,士翼和王嘉也都带着人来求简了,大家见了面,对视一笑。
陈之公于文卷领悟很深,否则也不可能炼出一个分神来,在他讲解和分析下,管千和左丘各自都写了篇三百字左右的感悟,于约期之内交到了龙虎堂。
交完感悟之后,三人结伴返回,却在龙虎堂外的第一峰脚下发现有人在叫卖听课竹简,一次课售价一金。
陈之公很是愤怒:“如此感悟大道、增进修为的机缘,居然也有人拿出来贩卖,当真不知所谓,暴殄天物啊!”
管千也很生气:“真是对孙奉行不敬,此事绝不可听之任之,要管一管!”
左丘立即响应,来到那贩卖听课竹简之人跟前,义正严辞道:“将竹简借来,下回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