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固子门外并不太繁华,路上稀稀拉拉的只有数个行人,方进石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人前去问一下集市在什么地方,走在他后面的一个柳如眉的属下拉了拉他的衣服,方进石不解的回过头来,这大汉指了指上面道:“方公子,上面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方进石顺着他的手指仰头看去,只见路边的一座酒楼的二层楼上,一个军官正手扶栏杆向下望着,看他抬头,高声喊道:“方置使,方置使……”原来是昨晚上见到的开封府的官差头目缑弘德,方进石只顾低头走路,他在上面喊也没听到。
方进石仰头道:“原来是缑大哥,只顾走路没听到你在喊我,莫怪莫怪。”
缑弘德赶紧从酒楼的二层下来走到街上,向他拱拱手道:“和方置使真是有缘,没想到在此又见到你了,一起进去喝一杯?”
方进石赶忙推辞:“那就不了,缑大哥看样子公务在身,莫要吃酒误了事,下次我请缑大哥。”
缑弘德道:“也没什么公务,户曹衙门征赋牛皮筋角税,发现固子门外集市里有人卖牛皮给那些农户抵税,他们怕有些刁民闹事,就让我们这里抽调一些差人给他们壮壮声势,狐假虎威一番。”
方进石听后心里一动,问道:“缑大哥对这固子门集市可熟悉不?”
缑弘德摇摇头:“这一片不太熟悉,以前少来。”
方进石刚要再说话,远处一名官差慌慌张张跑过来喊道:“快快快,打起来了。”
缑弘德神色一紧,跑到酒楼里喊了一声,在酒楼里吃酒的三四十名官差纷纷涌出,向西奔去,缑弘德赶紧向方进石紧急打了声招呼,领着官差一齐去了。
柳如眉向方进石道:“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方进石想想正好前去打听一下猪鼻子九,就答应了,领着众人一起跟上官差们。
几人来到西边集市,方进石等人远远看到一片摊位前围了不少人,就走到近前观看,只见这里几个卖rou的摊位一片狼藉,搭建的棚子早就被拉倒,地上丢了不少的猪rou羊rou,七八名官差要么倒地躺在地上装死,要么坐在一边喘息休息,还有一名手捂着流血的额头在向刚刚来到支援的官差诉说着什么。
缑弘德站在当场,Yin着脸看着rou铺里屋,过不多时七八个官差推推搡搡的从里面押出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来,这人一身油污,头上顶着一个无脚幞头软裹帽,鼻子红红的,长相有些丑陋,他上身被官差们用铁链缠了数匝,双手不得自由,被官差们拉拽着来到场外空地。
方进石还没出声,柳如眉在旁边喊道:“原来是那个和尚。”这人的面貌太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了,尤其是那个红红的鼻子,方进石和柳如眉刚刚不久前才在罗老虎家见到此人,当时他身穿僧衣光着头,来给罗老虎送药兼顾看病,当时宋钱还说这和尚身上有些猪油味,衣摆和鞋子上有猪油渍,原来这假和尚还杀猪卖rou。
一边做和尚给人做法事超度一边杀猪,这样的人实在少有,柳如眉向方进石道:“你看这屠夫和尚鼻子红红的,会不会就是你所找的猪鼻子九?”
方进石也早就想到了,挠挠头道:“只怕九成是他了。”
又有几名官差上前,使棍棒交叉压在这人肩头,将他按坐在地上,屠夫坐在地上气乎乎的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极不服气。
缑弘德看看这屠夫,向旁边流了血捂着额头的那名差人问道:“是这人么?”
这名差人道:“是他,此人外号猪鼻子九,是附近有名的无赖痞子,凶悍的很。”
缑弘德笑道:“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兄弟辛苦,此事我来应付。”他转向地上坐着的屠夫猪鼻子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猪鼻子九道:“刚才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猪鼻子九是也。”
“那是你的浑名,大名叫什么?”缑弘德拉过一张凳子坐到他的面前,猪鼻子九望了望他,没有回答,缑弘德又道:“不说是吧,那我就不再问了,当成流寇先抓起来关上几年再说。”
猪鼻子九定了一下,恨恨地道:“小的姓崔,大名叫做崔温玉。”
缑弘德有些意外,看看他道:“没想到你还有一个这般雅致的名字,不错不错。”他没想到,站在不远处观看地方进石也没想到,更关键的是这猪鼻子九居然是姓崔的,说着话两名差人从崔温玉的rou铺中抬了数十张牛皮出来,扔在面前。
缑弘德用脚踢踢面前的牛皮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崔温玉道:“小的没话说,却也不明白,既然牛皮可做甲胄,朝廷律法不得私下交易买卖牛皮,一律只能卖于官府,可是朝廷又征赋牛皮筋角税,凡种庄稼之地,每十顷要交纳连牛角在内的牛皮一张,官府又严控宰杀耕牛,农夫征缴的牛皮牛角又从何而来,官爷给说个明白了。”
缑弘德一愣,其实他也知道朝廷对于牛皮筋角税法和朝廷律法有相互说不通的地方,和平时期大家自然是以收税为主,对于这种小小的违反朝廷律法之事大都是放任不管,此时这崔温玉当面质问,缑弘德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