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抚,太学生们因为受了魏池的呵斥,也不再敢往宫里涌,等这些回家的大臣穿过宫门渐渐冲散了他们的队伍之后,无聊的众人也渐渐散去了。
正如周文元所想,这旨意是向芳拟的,皇上是事后才知道的。
等待大家的不是皇上的觐见,而是半个时辰后的第二道密旨。这道密旨点名颁给了郑储。郑储战战兢兢的接过来,徐汝能咬紧了牙关。
“徐大人进来,其他的诸位就回了吧。”向芳穿着便服,淡淡的说。
郑储听了这句话,更加战战兢兢。
等这五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五个人彼此无话,各自回家,这次是真的都回家了。
次日,还是刑部大堂,仍旧是老位置,徐大人依旧和他的条凳坐在外围。不过犯人终于被押解了上来,刚好也是五个人。
魏池看到那个谭公子绝望的看着自己,半张着嘴,浑身颤抖。剩下的四个江西人虽然站得开,但是彼此左顾右盼。
“肃静!”郑储拍了一下堂木:“听旨!”
杨帆继也是都察院的言官,与徐汝能为至交,自徐汝能独自抗上以来,门府上再无其他访客,只有杨帆继敢过来。徐汝能跪午门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之后又传言皇上单独召见了徐汝能,自此似乎圣意昭然,这场上下勾结的徇弊大案可能是要彻查了。
杨帆继在他家一连等了两天,徐汝能都没回来。徐汝能的老母亲已经七十五岁,心中怎能不急?徐汝能的大儿子二十一岁,带回话来说,不止是他父亲,就是其余的几位官员也一直留在刑部。
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看又快到门禁了,杨帆继嘱咐了几句准备回城,突然听到徐家的老仆人慌慌张张的大叫着进来。
“老爷……老爷回来了!”
一家人迎出去,却见到徐汝能牙关禁闭,被一扇门板抬了进来。
刑部衙门的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徐大人只是中暑了……告辞。”
徐母嚎啕大哭起来,倒是徐夫人有些见识,见丈夫不像受了外伤,命人赶紧将他抬进屋去,灌了几口茶水。
“汝能!”杨帆继坐到床边。
徐汝能缓过一口气,慢慢张开眼:“……唉!”
“你们都出来吧。”徐夫人留了一盏灯,扶了老母亲,带着两个儿子退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们还敢拿别的事情要挟你?”杨帆继拿了扇子过来。
徐汝能艰难的坐起来:“那一日的圣旨,必定是向芳拟的,皇上似乎根本没有彻查的意思。虽然口供是烧了,但是毕竟人还在,我所想的不过就是再审。哪知道郑储今天当着一干人犯的面宣读了皇上的密旨……所有人都翻供了!”
“这两日,郑储都一直在刑部里挡着,我稍有动作便拿官位来压人……也是天起太热了,我没拼住。”徐汝能把扇子放到一边:“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杨帆继一时无言。
“这次案子里的诸位官员,郑储自然是个老浑油,邵粟裕和鲁宁是司礼监的爪牙。冯世勋虽然探花出身,但是根本不管事,不过是拿来充数的。那……那个魏池呢?他在朝野口碑都不错,是个是实心用事的人,他……也未站起来说一句话?”杨帆继不解。
徐汝能冷笑一声:“他第一日偷了个空子,让我审了口供。”
“那证明他也不是阉党的人。”
“是么?……”徐汝能想起魏池手上的那串上好的和田玉珠子:“他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去拦郑储罢了,而且我觉得……与其说他对黄贵有所顾忌……不如说是有些授意。”
“他入朝为官不过几年,只和燕王走得近,这件事情和燕王断乎是不会有关系的,他怎么会去拿黄贵的授意?当年差点把燕王撤藩的人不就是黄贵么?而且他去年去了漠南……也打了好几场的硬仗,这就一个文官来说,是不容易的!”
“我说他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你信么?”徐汝能又叹了一口气:“也许他一开始是想查一查,但他想借我的刀去杀人,去查。后来进宫面圣的时候,皇上只召见了我,而未见其他人,他必定能比我早猜到皇上的用意……所以第二日郑储当众宣读的时候,一干人犯翻案的时候,他不过是面上惊讶,后面的事情全都应对如流,滴水不漏。……还记得他出征漠南么?这本就是场讨伐之战,而且又是王允义领头,耿将军一家也保举他,他此行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是借此洗白名声罢了,至于之后固守封义,那也因为他年龄虽小,心中却明白。如若那时候弃城而逃,回来也是死罪,与其死在这里,不如一搏,胜了名声都是他的。他的圆滑世故超过了你的想象,他愿意舍身犯险,但绝不会违背了皇上的意思……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要迎合皇上,讨好天下人罢了。”
“这……”
“杨兄!”徐汝能面露坚毅:“此事自伊始我便不曾幻想过有人会来真的帮我,魏池……仅用几年的时间就能把官做大,他注定不是个纯粹之人。如今我要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