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幻境……”赢得的通行符箓微微闪光,云落念出了其上的文字。
“这片秘境曾经的主人正是归一道人。”李识微在一旁说道。
“师尊见过?”云落对此不甚了解,偏头看向对方。
李识微摇了摇头:“他与我师父是同辈人,我出世的时候,他早就化灰了。”
手中的符箓附加了不少信息,李识微并指轻点,纤细的光线一触而发,凭空游弋,盘旋着扩展延伸。
“你看这像什么?”他忽然提问。
不同寻常的地图映在眼里,连环嵌套,脉络庞杂,很难辨清形状。云落沉下心来凝神细看,忽地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说道:“棋盘。”
“不错。”李识微满意地含笑点头,“据说归一道人棋艺高深,鼎盛之时于天地间开辟棋局,与天道对弈。”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云落不禁追问:“然后呢?”
“没了。”李识微语气平淡。
没了?云落有些意外:“没有对弈的结果么?”
李识微扬了扬眉,微笑中似有几分深沉:“众说纷纭,真假难辨,不提也罢。”
先前比试的优胜者齐聚一堂,等候着即将开启的传送阵法,主事长老仍在谆谆叮嘱:“此秘境中层层禁制、压制修为,诸位只在外周行动,务必量力而为,万万不可靠近中心。”
通行符箓亮起,阵法启动,耳畔重重嗡鸣,视野中的一切扭曲变幻,等到归于宁静,已然身处秘境之中。
“啊我的灵力!”一位弟子忽然龇牙咧嘴捂住手臂。
紧接着另一位一巴掌呼上他后脑勺,板着脸训道:“装什么呢,这才最外圈。”
又有人手搭凉棚四处远望:“看起来和寻常山野差别不大啊。”
他的同伴揶揄道:“小心突然窜出一只大妖把你咬成两半。”
“切,若是真的有妖,我非得见识见识。”对方丝毫不虚,摆出个架势,“我刚学会的滑铲。”
三言两语之间,众人渐渐向四处散开。先前认识的几人向云落发出邀请,他欣然同意了。
秘境庞大,仿佛无边无际,越往深处行走,环境愈发复杂,岔路盘根错节。
队伍中有人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环顾四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好像要掉到筑基期了。”又有人叫苦不迭。
领队者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提议道:“不如我们合力,强行破阵,杀出去。”
“赞成,你说呢?云……”天行宗的弟子转头而视,随即僵住。面前树影幢幢、灌木丛生,满眼的空荡幽深,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他连忙四处张望:“人呢?”
秘境的另一处,山谷幽静,石林崎岖,一名少年独自立于峭壁之上,手执一盏提灯,走得如履平地。天光不算昏暗,他却连连用提灯照向眼前石壁,神色专注,像在找寻着什么。
半晌,他自上跃下,将要迈步,动作忽地停顿,眼角浮起笑意,又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幻境毕竟是幻境,迷障困阵众多,就这么莽撞地找过来,不怕着了道?”
不远处的石笋背后绕出一个身影,正是云落,目光闪烁,似有几分赧然,又申辩一句:“我不会认错的。”
不等对方再说话,他连忙问道:“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来拿一样东西。”李识微答得简短,嗓音比往日青涩了些。
“报过平安了?”
传讯符从远处飞来,停在指尖又逐渐消失,片刻后,云落收回手,向李识微点了点头。
李识微仍有些无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乐意跟同辈人混在一起,你倒好。”
云落眨了眨眼,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该如何回话。他远远地认出师尊,没有多想就直接追了上来,不由自主一般。
他另起话头,问出一句更在意的:“师尊这样,是因为秘境?”
李识微点头道:“没法完全隐去气息,这样行动更方便。”
云落的眉间轻轻蹙起。果然如此,归一幻境内众生平等,这就意味着,境界越高,被压制得愈发厉害。
李识微读懂了他忧虑的神色,淡声道:“无妨,习惯了。”转而轻笑:“只是没想到会被你认出来。”
轻飘飘的“习惯”二字落在心上,云落更觉怅然,的确,师尊一日不收回本命剑,便要时时受制于天地……
“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云落的思绪打散,只见李识微直望着他,表情有些促狭:“果然年轻的皮囊更赏心悦目,平日里是不是嫌为师老了?”
眼前的少年眉眼一弯,就与原本模样愈发肖似,又褪去年长者的成熟深沉,如三月桃花一般,称得上灼灼其华,是一种锋芒毕露的好看。
云落的目光像被火苗烫到一般急促地撤开,忙不迭否认:“没有,只是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