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极凉,正是一切生物寂静无声的时候。有一黑衣蒙面的大盗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的脚步无声无息。
大盗的目的很明确,是那殿中的无数珍宝。他在把宝物收进包袱里的时候,一丝月光洒了下来。大盗有些惊讶,一时竟站得痴了。
大盗痴傻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月光,而是在搜罗宝物的途中,有一幅画卷落了下来。那是一幅格外yIn秽的春宫图。
大盗只扫了一眼就面红心跳,他在花街阅过无数美女,却没见过被画入这种yIn秽的图中,还能保持圣洁的美的。
大盗把那画卷收了起来,他的心脏不停打鼓。
这画中不是他人,而是当今皇上最受宠爱的男妃。民间都在流传他是霍乱朝政的妖妃,据说皇上为了他,日日不上早朝,最后甚至打破旧制,把一个男人引入后宫中。
大盗回去以后,便夜夜做春梦。梦中都是和那位世间绝无仅有的男子痴缠至死的片段。
大盗醒来之后,就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凭什么这种世间绝色,只有皇帝独享,他却不能拥有?
大盗因此有了一个色胆包天的想法。
是夜,他潜入皇宫。美人正在沐浴更衣,周围没有一个服侍的人。他从屋脊的缝隙下窥,细细欣赏着美人出了一层薄汗的脖颈。
屋里有一股幽香缓缓升起,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昏迷的异香。大盗把一根又细又长的管子伸了进去,喷洒这股异香。
待到美人熟睡以后,大盗就抱起美人,施展起卓绝的轻功。
大盗就是聂飞鸿。距他夜闯皇宫,掳走皇帝的老婆已经过了好几日。宫中却无声无息,没有一点翻天的迹象。
起初,聂飞鸿抑制不住兴奋。这是他做大盗以来最得意的一件事,凡做大盗的,就跟那拥有众多怪癖的手艺人一样。
他们见不得光,却在底下暗暗竞争,为了证明自己是绝世无二的大盗,就要去偷所有人都偷不到又梦寐以求的东西。
溜进皇宫就得被砍八百次,普通窃贼根本想也不敢想,更别说偷走皇帝老婆这种事。但是聂飞鸿不一样。
聂飞鸿其实一开始也不叫聂飞鸿,他是有名门派的一个被捡回来的弟子。但他心术不正 ,又厌倦门派的繁规缛文。成年以后偷偷下山,不久就舍弃了当弟子时的名号。
聂飞鸿是个武学天才,特别是在轻功方面,全江湖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这次,他就施展自己卓绝的轻功,完成了一次绝无仅有的艺术。
所谓大隐隐于市,聂飞鸿把美人藏着京城一所僻静的院子,又每天喂他一点软筋散。美人醒来以后就松软无力,整天呆在床上,甚至推不开内锁的房门。
聂飞鸿得到他日思夜想的美人,这几天却有些不得劲。他期待把皇宫搅个翻天覆地,还准备放出消息,偷人者就是聂飞鸿。
但是宫里没有传出男妃丢失的消失,城里甚至连个通缉令都没有。聂飞鸿就有些郁闷。
在此之前,聂飞鸿都是那种,在偷某个大户人家的东西前都要写封通知信的大盗,做得十分有礼有节。此番他几次溜进皇宫,发现皇宫的守备也不过尔尔,甚至连看守的士兵也不过那几个,还有一番萧索模样。
聂飞鸿当然不知道,当朝皇帝司 奕苍的权力已经一落千丈,连带嫔妃也跟着节衣缩食。内阁认为,皇帝不需要那么多经费,近来都在大幅度地缩减开支。
聂飞鸿推开门,苏茗柳正在卧榻之上小憩。聂飞鸿带了烧鸡、美酒和糕点过来,他的视线低垂,只见床铺先是落下一双白得晃眼的脚踝下来。
聂飞鸿的心里还在嘀咕,如果不是见了苏茗柳的模样,确认他就是那个画中人,现在都开始怀疑苏茗柳到底是不是倾覆朝廷的男妃了。
当然,美人还是美的,虽然他撕扯烧鸡又配起美酒的东西略有不雅,倒还不至引人幻灭。
重点是,聂飞鸿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现在也没有被通缉。
没错,聂飞鸿的理想就是当个死后七八百年还被人记住名字的大盗。
偷皇帝老婆这件事,怎么着也得名垂青史吧?
聂飞鸿正想着,美人还在扯着鸡腿,他的手腕有一圈淤青。虽然是自己绑的,聂飞鸿看到这里,不免心生怜爱。
这时,苏茗柳却动了下肩膀,簌簌地落下泪来。
聂飞鸿大大触动,美人落泪,没有几个不为之感怀的。
聂飞鸿为苏茗柳抹上一层白色软膏,又碎碎念道:
“美人别生气,这是我为你找来的生肌化瘀的软膏,效果奇好,保证不留下一点痕迹。”
苏茗柳哭得双目肿红,他抽抽噎噎,倾诉自己迄今为止的遭遇。
“我本是读书人,家中有妻有子。想不到在进京赶考期间,遭贼人三番两次掳走。那狗皇帝把我锁在宫中,令我不得自由。现在又要辗转于你的身下。与其一辈子过得不成人样,你不如让我就这么死了吧。”
说罢,苏茗柳就要愤愤寻短见。聂飞鸿赶紧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