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临的黑暗深不见底,如同挂满倒刺的藤蔓,勒住了每个人的咽喉,带来几近窒息的绝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抬起手中的枪,呈高度戒备状,一时人心惶惶。
撞击愈渐猛烈,那冲撞的节奏牵动人心,好似楼外的丧尸在在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将他们拆食入腹,恍惚间地板都开始抖动了,这极端的恐惧覆灭般铺开,终于有人忍受不住,颤着声问:“行、行得通吗?”
无人回答,而质疑是见血封喉的毒雾,在人群间飞速穿梭、横行蔓延,腐蚀瓦解着信赖,不知不觉间,讨论的人变多了,嗡然交相嘈杂,不多半刻,已是沸反连天。
莫尔站上楼梯,要组织纪律,正在这时,楼外的撞击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陡然爆发的尖啸。那尖啸堪比灭世之灾的轰鸣,凄厉又痛苦,四面楚歌般地包围在楼外,呈立体环绕,说要震碎耳膜绝不夸张。
随即,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拍打声停了,尖啸声停了,大厅里掉针可闻,只余惴惴难安的心跳。
咔哒轻响。
顶灯亮了,黑暗被驱散无余,一同消失的,还有方才绝望无助的失态,冷光映出一张张恐慌未退的脸庞,士兵们面面相觑,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全身。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可知的是,那些至死不休的丧尸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有几个雇佣兵上了二楼,想要一探究竟。
二楼的窗户没有钉铁板,开窗俯瞰,放眼皆是攒动的人头,乌泱泱的丧尸汇成无边无际的灰色汪洋,这栋矮楼则是长眠海上、与世隔绝的岛屿,被不断涌动的惊涛骇浪环绕着、吞噬着,行将沉没,岌岌可危。
楼周的景象更为怵目,像是被打翻的血色漆料不慎泼洒的画作,从墙面,窗户,到砖地,无一不被血水浸得发黑,冲天的血味分散了丧尸的注意力,他们好像焦渴难耐的疯子,争先恐后地扑进血水,疯癫地舔舐撕咬。
可那些血水是远不够分食的,很快,血水干涸了,丧尸摇摇晃晃地,向楼体展开了第二轮攻击。
从狭小的窗缝望去,丧尸堆在楼下,挤压变形,饱经摧残的墙体承载着上吨的重量,不停地颤抖,那画面诡谲惊悚透顶,却又有着令人颤栗的壮观。
整座军事基地的灯光再次熄灭,所有机械停止运转,上千瓦的电力被全部抽调到激光器上,强光射入谐振腔,于平行镜间极速反射,跃迁到最高能级,然后辐射而出!
眨眼间,数百只丧尸化为乌有!
在这一刻,光学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那超越信仰的、在宇宙间最为恢宏的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座矮楼庇佑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巨量的血浆霎时喷溅,一帘血雾淋漓地蒙在窗前,窗扉嘀嗒作响,石灰窗沿上汇出一滩浅浅的血泊。
楼内暗而复亮,一阵微风吹来,风里裹挟着生冷血腥的骇人气息,夜色茫茫,在这片疮痍的大地上,悄无声息地,似乎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血雨,经久不息。
目睹这一切的士兵震惊到失语,片刻后,消息传到了楼下,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和欢呼。
监控室里,封尧忙到脚不沾地,停掉激光器,恢复过电力,赶忙去运作水泵来给仪器降温。空调又启动了,顾骁睨了眼封尧冷汗涔涔的头发,把温度调高了点。
丧尸如chao汐,涨而复退,这样周而复始,两个多小时后,封窗的铁板率先坚持不住了,幸好破洞不大,鱼贯而入的丧尸被射杀在窗口,士兵们退到二楼。
随后,让封尧没有想到的是,激光器完好无损,降温仪器竟然出故障了,检测屏上高温不退,封尧皱着眉,在检修,门外杂沓的声响越来越近,枪声、脚步声、丧尸逼近的嘶吼,紧迫的情形使封尧难以集中Jing力,不经意间按在Cao控台上的手都发起了抖。
“别修了。”顾骁按住他的手,“必须走了。”
“走了也会死。”封尧揉着眉心,定了定神,“被撞开的铁板不多,重新启动激光防御系统还抗得住。”
防线退到二楼,狭窄的楼梯里展开了激烈的厮斗。
压制的火力猛烈至极,不过半晌,大厅里已是横尸遍地,但涌来的丧尸依旧前仆后继,扛着横飞的子弹,以腐rou之躯筑成一堵不断逼近的血墙,向众人压来。
水泵冒着烟剧烈颤抖,发出罢工的鸣音,接踵而来的是小型爆炸的声音,激光再次开启,楼周的丧尸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螺旋桨的巨响。
凌晨五点,直升机到了。
走廊里炸开杂乱的吵嚷,联络器响了,沐寒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该走了!二楼守不住了!”
直升机降落在天台,丧尸蜂拥而上,顾骁推开门,走廊却已经被丧尸占满,他啧了声,复而关上门,沐寒又催道:“你俩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没和你们开玩笑!”
封尧:“现在出不去!监控室离楼梯太远了!”
顾骁眉心紧簇,封尧再次按下启动键,降温仪器早已失效,楼外的激光器砰地爆炸,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