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未想,良吉跪在地上,求楚鹤轩想个法子,毕竟都是公爷的兄弟,哪能真看着他去死。
然而楚国师踱步半晌,愣是测不清来路,他手里捏着三枚铜钱,无论多少次,都是大凶。
而与霍黎卿一道的沈家姑娘,同样的结果,两人的命理纠缠一团,剪不断,理不清。
烛火莹莹而立,桌台上的沙漏发出细碎声响,楚鹤轩的眼睛停在那里,眸色渐深,良久,他取下墙上的长剑,撩开营帐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就被一声娇声唤住:“楚鹤轩!”
楚国师加快脚步,身后之人小跑跟上,大声道:“你再不停下,本宫就叫沈文舒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身无奈开口:“永徽殿下。”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
永徽公主提起裙子,颠颠儿跑到他面前,小脸扬着,俏生生道:“本公主约你看月亮,为什么不去。”
“已是三更,没有月亮了。”
楚鹤轩实话实说,他本就容色旖丽,却因长久修道,一举一动皆带有修行者的清心寡欲。
“难道本宫不比月亮貌美?”
永徽嘴角佻着一丝笑,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她像只火红辣椒,一言不合就要炸开:“本宫方才可听到了,什么沈文舒和霍小公爷命理……”
话没说完,她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嘴,楚国师眉眼染上寒霜,这点儿冰冷反让他更带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犹如九天月亮,高不可攀。
永徽最识时务,眼睛眨巴,示意他松手,只是那只手刚离开半分,小公主大剌剌的嗓门又扯起来:“沈文舒和霍小公爷是不是死了?”
眼见附近营帐慢亮出光,楚鹤轩深吸了口气,拉着尚在呼嚎的小姑娘离开,等终于到了僻静处,才耐心解释道:“文舒和黎卿应有大劫,臣要去救他们,还请公主体谅。”
“劫?什么劫?”
永徽麋鹿般的眼睛眨巴,从他手心拿出卜卦的钱币,“若真能卜凶问吉,你替本宫算一卦,若是准了,就放你走。”
楚鹤轩沉默,永徽长于皇后宫中,自小是被千娇百宠出来,若被她缠上,非得她觉得无趣腻了,放手算完,若与她对着来,非得搅动的官家皇后知晓不可。
深知自己惹上麻烦的青年,不欲再辩,冷着眉眼,坐在树下占卜,三枚钱币落地,大凶。
“唉?这是什么意思?”
瞥见青年脸上的郑重,永徽深吸了口气,疾呼道:“本宫不会快死了吧。”
她说话惯会没遮没拦,见青年并无反驳,甚至看她的眼神颇带怜悯,她哆嗦了一下,手指揪住楚鹤轩的袖子,抖着声音道:“没事,你明说了吧,本宫撑得住。”
“……”
楚鹤轩看着永徽红润的脸,怎么也不像要有大劫难的样子,他沉了沉眼,重又拿起钱币,这次是为自己占卜,占币落下,垂眸看去,不出所料,大凶。
一直冷清持重的楚国师头一回目瞪口呆,钱币,出错了?
身旁的女郎还在不停催促他解谜,楚鹤轩沉默片刻,艰难承认:“占币出错了。”
“那就是小公爷没有危险啦?”永徽总能快速找到留下楚国师的方法,她捏着稍圆的脸颊,开心道:“现在能陪本宫看月亮了吧。”
……
良吉被一把雪亮的剑架在颈上,僵住身子停在原地不敢动作,眼瞅着楚国师被永徽公主带走,他叫苦不迭,处在劫难中的小公爷,到底还救不救了?
被崔学士拿刀威胁,良吉很能分得清什么叫做立刻死还是以后死,当下把他奉小公爷命令将沈家姑娘从宫中偷出一事吐露个干净。
偷偷瞥过崔学士越发冷凝的脸,良吉心头打鼓,谁不知道,沈家姑娘入宫后,崔学士宫里宫外上下打点,只说沈文舒是崔家恩人,不能叫人欺负了去,自家爷虎身拔毛,这不是找死吗?
他有些后悔将此事透露给崔学士,他家小公爷的大劫,不会就是崔学士吧。
良吉还在地上胡思乱想,颈上的剑不知何时退了,耳边一声长嘶,崔学士已飞身上马,离去的方向,正是京都城。良吉瘫在地上,深秋凉夜,已是一头冷汗,崔学士身形单薄,周身气势却迫人得紧。
天蒙蒙亮,东方渐白,两人终是从山崖攀出,沈文舒坐在路边,已是香汗淋漓,脸唇苍白。
到底是体力不如男子,霍黎卿身中蛇毒,攀上山口尚面不改色,沈文舒低垂着头,将裙子将将遮住足尖,里侧锦鞋掉了一只,绵白袜子松松绑在腿上,早已沾满尘埃。
一路走走停停,虽行了几个时辰,两人行进速度并不快,路上霍黎卿提出要背着她回去,碰上沈文舒冷如碎冰的眼睛,揪着小辫不敢搭话了。
路前传来哒哒马蹄声,霍黎卿正要拦路求马,来人已在他面前停下,青衫飘飞,一双含情桃花眼满含煞气。
崔宏瑾来不及找他麻烦,侧头看去,不过几日未见,沈文舒丢了鞋子,满身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