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心头慌乱,怎知又听那小厮道:“老夫人说浑身都痒,只抓的鲜血淋漓。”
崔家人急在心头,也顾不上隐瞒崔老夫人的病,一边斥责沈文舒乱开药一边上前拉着崔宏瑾就走。
屏风后面的女席自然听到了,只见沈泽听罢直冲冲往屏风处来,抓上沈文舒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一声,用得气力极大,身量未足的小姑娘,顿时被掀翻在地,未等众人反应,只听沈泽恨声道:“就说你带有灾祸,非要抢出头!若是害死崔老夫人,你且去赔命!”
沈文舒的发髻被打散,她半坐在地上,指尖摸上嘴角,是点点血痕。
“沈大人!”
崔宏瑾拦住他,瞧着小姑娘跌在地上,不由叹息一声。“祖母的事还未有定论,你实在太……”
余下的话未说出口,太过狠心?他今日一到沈家,就发现沈家人冲着他来,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去别家诊治,更是连个女使婆子都不让跟着,沈家,对这个女儿实在不上心。
垂眸掩下思绪,他叫上崔家小厮,“备马,沈家姑娘,劳烦再去一趟崔府吧,许是下人用错了药,还是要姑娘看着的好。”
“对对,我们也去。”
苦主都松口了,沈泽心下恻然,若是崔老太太被沈文舒治死了,随便崔家人处置她好了,千万不能与崔家几位大人起隔阂。
几人簇拥着崔宏瑾往崔府即走,沈文启落在后面,偷偷将一个凉帕塞给沈文舒,悄声道:“五妹妹,先擦擦吧。”
沈五接过那方帕子,浸了水,敷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沈二只当她是害怕,低声安慰着:“五妹妹,父亲也是着急,别害怕,他总是护着咱们的。”
临出门,沈文舒前脚踏出门,猝然出声:“二哥哥,父亲打过你吗?”
没听到沈文启的回答,沈文舒的心彻底凉了下去。想也是,王熙筠独有风韵,能鼓动的沈泽扶妾做妻,又怎么忍心伤害他和王氏的孩子。
今日瞧见周姨娘也是个美人儿,沈文启自是文采淑然,一手行书更是行云流水,有隐士之风,沈文蔷是福星降世,受宠还来不及。
父爱,原本就没有,今夜之后,她也不需要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到了崔府,没进门就听到内里隐隐的哭声,沈泽心一沉,知道坏事了。
眼见女使端着一盆盆乌漆墨黑的东西出去,崔老夫人房中点满蜡烛,几人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不断有女使在崔夫人床前流连,手里拿着软布不断擦拭。
“这—这是——”
猛一看屋内之景,都以为老夫人已然故去,王氏更是站在崔家二房太太面前,黯淡垂泪着:“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
那二房太太甘氏早听说沈家来了个小女娃给老夫人治病,都道是老太师疯魔了,什么骗子丹药都敢信,果然,晚上就出事了。
她也擦着脸上为数不多的泪水,哽咽道:“唉,都是命啊……”
沈文舒挤到床前,接下女使的帕子替老太太擦拭。本就白皙的手,沾上老夫人头上的污血,白与黑在她掌间相互交替,令人刺目。
沈文蔷凑近几分,看到床上躺倒的妇人,惊得后退两步,那是怎样的惊怖,女人从头皮处开始毛发全无,恶疮布满整片头皮,还有源源不断的污血流出来,床榻间弥漫着焦糊和枫糖味道。
而沈文舒,像是闻不到这股怪味一般,小心擦去污血,不时放在鼻下嗅闻,她的神态过于平和,若不是一边的女使都围上遮鼻纱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闻什么香花似的。
“呕…”
沈五的动作太恶心了,沈文蔷再忍不住干呕出声,后退着撞到身后之人,“你长没长眼…”
未说出口的话猝然停住,不知何时,崔学士站在她身后,离得极近,一双眼睛定定瞧着床榻的方向。
男人身上带着青松香气,两人离得近了,她甚至能闻出,这是京都兰香阁出品的顶级香料。
“崔学士…”
沈文蔷“嘤咛”一声,脸色驼红,娇声道:“你吓死人家了…”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崔老夫人身上,无人注意到这边,见崔宏瑾也一直瞧着那边,她小声解释道:“我妹妹生□□出头,耽误老夫人病情,我们家实在难安。”
崔宏瑾不答,不远处沈文舒倏地出声:“换帕子,把养发油拿来。”
崔家女使面面相觑,都没有动作,正是用了沈家姑娘的药,老夫人才流血不止,如今还要继续用她制作的养发油,这还得了?
崔家主事长房面带犹豫,有些恼怒儿子怎么又把沈家姑娘请来了。
不等人拒绝出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刘院判被人扯着衣领赶来,靴子都穿反了,他本脸色不佳,一看房内场景,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沈家姑娘给人治伤了,要他来兜底呢。他手里握着崔浩民的庚帖,脸上自得起来,要说是年轻人办事不牢靠,就算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