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筠明了官人的担忧,但她却想着,沈文舒这丫头太过邪乎,懂得几个乡间方子,若是真叫她医好崔太师家的人,这丫头在京都贵眷圈内有了名望,别再挡住自己嫡女儿的路了。
沈泽点头称是,感激地看向自家大娘子,果然体察细微,解他难题的知心人。他擦了擦额头冷汗,叹气道:“实在是孩子年纪小,没什么经验,光晓得逞强。崔老夫人病了,我这有上好的山参…”
“唉,沈大人体贴爱女,不叫女儿抛头露面,这些老朽都明白。”坐在下首的崔老太师出声道:“实在是走投无路,否则,我也不会舍下老脸跟到家里来,还望沈大人给个方便吧。”
沈泽话未说完被堵在半路,与王氏目光交接,又听老太师道:“你家沈三姑娘在宫中做永徽公主的伴读,端得上聪敏灵慧,深受皇后娘娘喜爱,想来五姑娘作为妹妹,也定不会太差。”
此话一出,王大娘子脸色微变,崔老太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提起她的文箫,太子宁晟和永徽公主皆是皇后一脉所生,为公主挑选伴读,这里面涵盖着要为太子寻觅太子妃的意思,再者太子如今的师傅也是崔太师,此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崔太师这是在拿在深宫伴读的沈三说事呢,王氏自然听懂了。沈家不可能为了不让庶女出丑而挡住她家嫡女儿入主东宫的路,沈文舒自己作死,若是医坏了崔老夫人,全推到她身上就是,一个庶女,任人或打或卖,都不是什么难事。
想罢,王熙筠换上一副和醺的笑,“原是小女孩家害羞,既然崔太师抬爱,咱们让小五去一趟也无妨事。”
沈泽略一迟疑,他有很多女儿,可最争气得脸的,还是三女儿沈文箫,不过一个没什么亲缘的丫头,舍了就舍了。
此番想着,他也附和着王熙筠的话,“如此,便让小五跟太师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霍小公爷:“在座的,都是我兄弟。”
沈文舒:“借过,是我的好友。”(冷漠脸)
第7章 崔府有请
沈文舒跟着老太师到了太师府,迎面碰到上回给祖母看病的刘院判,一干人等瞧见老太师身后跟着的女孩,又听说这孩子竟赶在刘院判手底下救回她祖母,纷纷打量起来。
小姑娘并未怯场,头戴高高帷帽,将面容遮盖,身量未足,姿态纤纤,轻移莲步,头上步摇纹丝不动,虽未看清容貌,然行走间自有一番少女娴静。
刘院判本是要走的,临出门瞧见崔太师真的把沈家姑娘请来了,他脚步一顿,站在门口不动了。
崔老夫人的病情有异,一直是秘密诊治,不曾为外人道也。只是这病来得蹊跷,多名太医用了各种方药都不曾见效。
刘院判开了个方子,说是三日后来会诊,可巧便是今日。
崔家长房崔浩民将他送出门,正遇上崔老太师带着沈文舒进门。
“父亲,你这是…”
长房当家前来问话,只见崔太师摆手,带着沈文舒径直走去。
崔浩民愣在原地,耳边就听刘院判道:“哎呀呀,你家都把沈家女状元请来了,还是老太师面子大呀。”
这声音听在耳中,不像是夸赞,倒带着几分讽刺。崔浩民面露疑惑,但不想去问面前的刘太医。这老头医术不怎么样,话多得很,治不好就找各种理由,说他们府上地气不好,老太太年纪大了云云,听得实在腻烦。
不想在听他牢sao,崔浩民提步就走,身后跟着的是位年轻太医,正是前几日在沈府就诊的邵睿。
“姨夫,刘院判讲得不错,方才那位沈家姑娘,确实在医术上有所见解,既然找不到老夫人的病灶所在,让她看看也是好的。”
崔浩民略有迟疑,只是外甥甚少夸人,能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两人边说边往府中走去,站在门口的刘院判见没人理他,崔府的家丁站在面前送他出门。他想了想,咬咬牙转身又往回走,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娃娃,还能次次都成事吗?
崔老太太的房子坐北朝南,本是间朝阳大屋,一踏入门,沈文舒先是被满屋汤药味道熏皱了眉,再走近两步,只见门窗俱被厚帘遮挡,房内用光线稍暗,只用上几根蜡烛点燃。
见沈家姑娘脸上带着探究,崔太师自己先不好意思笑了,解释道:“实在是夫人患有恶疾,不愿见到光亮,这才将房间饰成这般。”
沈五点头,表示理解,病者忌医,至于遮挡阳光,大约是病者不喜见人,连带着也不愿意见光。
压下心头所想,只见崔太师一手执帘,却未撩开,回头对她道:“沈家姑娘,内子身患恶疾,实在是不宜为外人道,无论是否有法子,姑娘看过后,还请不要对外说。”
沈文舒点头,心道莫不是崔老夫人的病是在脸上?
饶是心有猜想,看到崔老夫人现状,她还是吓了一跳。原本该有头发的地方,全然是赖头乌疮,有些地方还在流黑血,老太太毛发尽褪,眉毛、眼睫这些地方都不曾例外。她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