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送、送过去……”沈月溪第一回 做坏事,心中十分紧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端起羊rou便往外走去。
看着少女颤抖而不自知的背影,裴衍洲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薄唇,几个跨步越过沈月溪,已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端盘,“你回去等着便是。”
裴衍洲端着羊rou进到膳厅时,沈南冲与梁世明父子已经酒过三巡,都有了些许醉意,只听得梁世明不大利落地说道:“沈兄,我不辞千里来到汾东,除了圣人之意外,亦是真心想为犬子求娶令媛。”
沈南冲似也有几分醉意,笑呵呵地说道:“我就这一个女儿……”
“正因为沈兄就这一个女儿,将她放在京都才是于你于她都好,你亦知道如今这世道不同往昔……至于其他你莫要担忧,我家大郎虽说不得百里挑一,可也算得上是克己守礼的端方君子,万不会叫沈侄女受委屈。”
梁世明说完,轻推了梁伯彦一把,梁伯彦立刻说道:“若是能娶到沈娘子,我梁伯彦此生绝不相负……”
“我那女儿被我养得骄横,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人,我原是要给她寻一乖巧的上门女婿,任她作妖。世侄一表人才,少年风流,若是娶我女儿,岂不是委屈了?”沈南冲依旧笑呵呵。
梁伯彦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出了沈南冲的言下之意,他郑重起身,想要开口,那穿着鸦青色大褶衣的少年便将一盘羊rou放在他的跟前,在他之前开了口:“梁郎君请用食。”
“阿月呢?”沈南冲微眯着眼睛,看着突兀闯入的义子。
裴衍洲说道:“娘子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怠慢了客人,叫我来赔不是。”
梁世明与梁伯彦听到这话皆沉下脸来,只沈南冲面色不改,端起酒杯,“我家阿月任性,叫二位见笑了,我们不理她便是,来喝酒喝酒。”
梁世明到底比儿子要圆滑一些,亦端起酒杯又同沈南冲喝了几杯,只是喝着喝着,两父子便有些不对劲。
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巨响,空气中便弥漫开来一股子恶臭,沈南冲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扶着额头道:“我喝得有些上头,想必梁兄舟车劳顿也是累了,我叫周伯带你们先去休息,你们难得来一趟,定要在汾东多玩几日。”
梁世明与梁伯彦脸色发青,秉着一口气想要维持颜面,可惜难敌腹痛,只含含糊糊地点头称是,还不等沈南冲跨过门槛,梁伯彦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沈家做客。
梁世明张不了口,终究也是急急慌慌地跟在了儿子后头,将脸面彻底丢在了沈家。
“是你做的?”沈南冲转头对义子说道,一双眼睛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裴衍洲沉默以对。
沈南冲头痛地揉了揉额头,冷冷地说道:“胡闹!”
“月娘确实身子不适,义父不若先去看看她?”裴衍洲不卑不亢地说道。
第十六章
沈月溪回了厢房,叫喜枝守着门口,若是裴衍洲来了便告知自己,即便如此,她依旧坐立不安,听到外间有推门声,忙问道:“可是我阿兄来了?”
“是……”喜枝犹豫这尚未说完,沈月溪已经从内厢房里急急走出,便见到了裴衍洲以及他身旁的沈南冲。
沈南冲难得冲她板着脸,瞧着亦有几分吓人,沈月溪却是说道:“阿耶,您先去熏个香再过来……”
“你什么意思?”沈南冲努力要摆出严父的威姿。
素来话不多的义子简短地补了两个字:“有味。”
沈南冲浑身一僵,想起了梁家父子留下的那股子熏天臭气,心有狐疑,却也不敢去闻自己的衣衫,只得回去换了身衣,熏了香再过来寻沈月溪。
只是一而再再而衰,再来时,他在沈月溪面前便没了方才的气势,正与沈月溪说着的裴衍洲见他折回,识趣地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你义兄和你说什么了?”沈南冲没好气地问道。
“只是说那梁伯彦粗鄙不堪,豕交兽畜。”沈月溪已经沉静下来,想了想,还是主动承认下来,“阿耶,是我下的药。”
沈南冲盯着沈月溪看了许久,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下泻药这样的事来,可是裴衍洲与梁家父子无冤无仇,突然下药似乎也难以说过去。
他坐在了沈月溪的对面,沉声问道:“为何?”
“阿耶……”沈月溪咬了咬唇,坚决地说道,“我不想远嫁京都,只想在汾东待上一辈子。”
沈南冲又看了看女儿,突地生出了几分概叹,曾经懵懵懂懂的稚子是真的要长大成人了,她知道梁家父子是来干什么的,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不知道如今的汾东局势险恶,齐朝自建朝以来撤了刺史,一郡分太守与都尉分管行政与军权,前任太守犯事以后,圣人委以重任将太守之位交于他手,望眼整个大齐,一郡之守还担着都尉的,便也只有他这独一份。
这些年,参他一本的人不少,猜疑心甚重的圣人却不曾说过一字,尤其他前阵子试探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