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荪远远地瞧着人过来,眸光微动,便赶紧迎了上去。
“黎太傅,公主现下正在专心誊书呢。”冬荪微垂着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人后,引着黎太傅往偏殿走去。
见四下无人后,她放低音量,轻声说道:“太傅,那人又给公主来信了。”
听到这话,黎砚池原本板正的脸上的面上才泛起了丝波澜,随后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那魏公子家中母亲得了重病,眼下暂时回不了京城了,公主看完信后,似乎有些伤心。”
说到这里,冬荪见太傅面上神情无异,心里却有些替他不值,便大着胆子继续说:“奴婢当真觉得那魏公子接近公主就是别有用心,公主心思单纯,被他哄骗,明明太傅你才是……”
黎砚池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冬荪见状便不在往下说了,随后偷偷地侧目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指。
之后便赶紧收回了视线,见人走远后,才敢抬起头来,此时的她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好闻的杜衡香味,面颊也隐隐发烫。
黎砚池并未察觉,进了偏殿后,缓步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燃着宋姝月最喜欢的栀子香,香炉里的烟雾自下升腾,香味萦绕着整个屋子。
黎砚池乍一进屋子,就见那檀木书桌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人,那人身穿一身鹅黄色纱裙,神情专注,正认认真真地誊写着一旁的诗文。
他眼睛微眯,静静地打量着面前人,面上浮起了几分怪异神色。
“说吧,你今日又想去何处?”
第15章 第三章
闻言,宋姝月猛地抬起了头,欣喜之色就要溢出眸子了。
但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淡淡地回了一句:“太傅,你何出此言?我只不过进日来愈发觉得您言之有理,这焚香抄书当真是能让人静下心来,修身养性。”
“哦?”黎砚池狭长的眸子多了一分戏谑,随后缓步走到紫檀木书架上,随手拿下一本书,搁置到书案上,“既然如此,莫不如抄这本?”
宋姝月瞥了一眼那书,足有她半根手指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太傅,你……”
“还不实话实说?”黎砚池唇角带笑,一身白衣出尘,倒真配的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
但落在宋姝月的眼中,却是一板一眼,每天除了一身白还是一身白,毫无丁点人气可言。
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今日有求于太傅,她定不会如此装模作样,想她往日里与太傅斗智斗勇……
“太傅,那我说了,我想去宫外的红枫寺。”宋姝月眨巴着大眼睛,撑着下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那眸子里溢满了点点星光,“听闻那里的斋饭很是好吃……”
“好,我同你一起去。”
黎砚池答应得很爽快,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的下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浅青色的帕子,自然而然地走近,俯下身,在宋姝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贴近了她……
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杜衡香味,不知为何,宋姝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小扇子般的睫毛也扑了扑。
等帕子离去后,她才回过神来,随后见鬼一般地瞥了眼那帕子上的墨渍,又顺着帕子看向了自己的太傅,不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下巴上沾了墨。”
方才的行为显然有些亲昵,但黎砚池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这与他往日对宋姝月的恭敬疏离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他不知道,宋姝月自然也不知道,而且她眼下也是一副见鬼了的神情,八成是觉得面前这人吃错了药……
莫不是太傅知道自己暗地里编排他,最近憋着什么大招,宋姝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车内,宋姝月透过掀起的帘子往车外看去,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当马车行驶过城东时,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冷不丁落在那老杨树下。
眼下正值春日,杨树枝繁叶茂,许多枝条上都冒出了嫩芽,俨然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
但在树下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神色难免有些失落。
人人都道相思苦,现下她也终于尝到这苦到断肠的滋味了。
也不知那傻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娶她。
黎砚池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着似是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动,但云淡风轻的面上底下实则是暗流涌动,袖底下的五指不自觉地攥紧,心里也是一番说不出的苦涩。
他阖上双目,眼前闪过一年前的画面,老杨树下,少男少女亲密相依,情话缱绻,互诉离别……
“太傅。 ”宋姝月轻轻唤了一句。
见对坐的人半天没动静,姝月又唤了一句。
“太傅。”
“太傅……”
直到第三声,黎砚池才缓缓睁开眼睛,方才眼底的晦暗早